東陵霽雲正在納蘭芷若的寢宮玩。
納蘭芷若一向都沒有平等的玩伴,所有人跟她玩都隱含奉承,謙讓,所以日漸養成她驕縱的性子,此時多個東陵霽雲,跟她一樣的性子,貪玩,調皮,驕傲無比,兩人自然玩得十分地開心,納蘭芷若對她簡直無話不說,無話不談。
以至於,把她之前在皇后寢宮聽見的事情都講給東陵霽雲聽:「母后好像是很痛苦,又好像很高興,反正我不敢走近。」
「你怎麼聽到的?」東陵霽雲也不大明白,畢竟她描述得很模糊。
納蘭芷若也不知怎麼說,「當時我只是路過甘露殿,母后雖非我親生母親,但一向待我很不錯,所以我尋思著給她請個安,但是發現甘露殿前很奇怪,竟然半個守衛的人都沒有,本以為母后是在午睡,所以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剛要走,就聽見裡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很奇怪……」
「嗯,你母后可能是做惡夢了!」東陵霽雲雖然長她兩歲,但也推測不出是什麼情況,只好這樣隨便猜測出一個答案。
說話之間,伺候納蘭芷若的大宮女錦屏端著葡萄走進來,一邊又時不時往外張望,納蘭芷若追問道:「錦屏,看什麼呢?」
錦屏把葡萄放下來,東陵霽雲隨手拿過一顆吃著,錦屏看向外邊,「東宮耀星殿,聽說太子殿下吃壞東西,狂吐不止。」
「哈哈……」東陵霽雲笑得把葡萄吐出來,捂著肚子大笑。
納蘭芷若聽聞事情經過後,也不禁笑起來,一指她的額頭:「你好壞,這樣欺負我皇兄!」
「誰叫他不管我的?活該!」東陵霽雲幸災樂禍地笑,估計他這輩子都不敢再吃山藥薏米芡實粥,不過這粥其實蠻好吃……
嗯,以後自己就只吃這粥了!
納蘭芷若話說回來,曖昧地笑道:「霽雲,我皇兄貌似很喜歡你呢?」
東陵霽雲不在乎地一笑,坐在大殿之上,煞是灑脫,「你是他妹妹,你就沒發現他是個色胚嗎?只懂得看美人,沒前途。」
「只懂看你不好嗎?」納蘭芷若屈起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無端嫁得金龜婿,辜負香衾事早朝……我才不想這樣的!」
東陵霽雲捏一捏她的臉,調笑道:「小芷若長得那麼好看,怎麼會有人辜負你呢?」
納蘭芷若嬌羞地笑了笑,東陵霽雲清清嗓子,裝著磁性嗓音道:「美人,放眼世間薄情郎無數……不如嫁給我吧?」
俯身往粉嫩臉上一吻,吧唧一聲,納蘭芷若臉上沾著晶瑩的口水。
納蘭芷若當即羞紅臉,起身啐道:「霽雲,你羞不羞,敢拿我開玩笑,站住!」
東陵霽雲迅速跑起來,納蘭芷若在後邊追逐著,二人嘻嘻笑笑,自從有東陵霽雲之後,後宮傳聞有她的地方都會有笑聲。
自從那日以後,納蘭廷玉也再不敢吃山藥薏米芡實粥,自覺芡實味道古怪得很,那麼一場空前絕後的嘔吐,更令他心有餘悸。
東陵霽雲就暗地裡笑得開懷,而從那日以後,她也只吃山藥薏米芡實粥。
無人知道是她搞的鬼。
無人知道她只吃此粥,意在刺激納蘭廷玉。
無人知道這麼一個小姑娘是從哪冒出來的,只知道她敢欺負一向驕橫的芷若公主,而芷若公主竟然也由得她欺負,從沒氣惱。
太子殿下更是寵她如至寶,夜居耀星殿不說,膳食,衣物,一律都跟他太子的標準一樣供給她,對她更甚言聽計從。
此事漸漸傳到甘露殿處,北冥紫馨傳召前去。
納蘭廷玉聽見母后來傳,有些不知所措,東陵霽雲卻閒逸地倚在椅子上,好奇道:「廷玉哥哥,你的母后是老虎嗎?」
納蘭廷玉不禁勾勾唇角:「怎麼說她是老虎?」
「不是老虎……」東陵霽雲甩著自己的小辮子,「那你這麼怕她幹什麼!」
「不是怕她,我是怕你見到她怎麼辦,我帶你進宮幾個月,從來沒跟她說過,你又喜歡四處調皮,搞得她現在發現你。」
納蘭廷玉有些無奈,真煩惱待會得跟母后怎麼說她的來歷,東陵霽雲不大在乎:「不就是一個皇后嗎?有什麼大不了。」
納蘭廷玉蹙眉,搖頭道:「雖然母后一向好說話,但是宮規森嚴,你來歷不明的,又沒什麼理由留在宮裡,她會把你趕出去!」
「趕我走?」聽見要趕她走,東陵霽雲一下子跳起來。
幾月相處下來,東陵霽雲對他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只可惜色胚這一點,根深蒂固,他總喜歡以很魅惑醉人的眼神看自己,不過這點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對他撒嬌比對任何人殺傷力都大,當即淚眼汪汪哀求道:「廷玉哥哥,救救我,我不想被趕走啊……」
廢話!
這北漢皇宮實在比西涼有趣得多,特別是太子,居然能夠整天毫不嫌煩地陪自己四處找花樣玩,回西涼哪會有人理自己?
納蘭廷玉有些無奈,道:「你跟芷若兩次放火燒御膳房,還總結伙偷吃御廚剛做好的新菜品,哦對,前幾天吃的就是送往甘露殿的,又四處搗亂,偷看各宮娘娘洗澡,包括揪學堂老師的鬍子,帶芷若逃課……你現在簡直是案底纍纍,雖然芷若那丫頭發瘋居然都給一人承認下來,不過你至少是有份的,自求多福吧!」
轉身便走,東陵霽雲忙從後邊拉住他,「別啊,廷玉哥哥,救救霽雲……」
納蘭廷玉心一軟,轉身蹲下來,伸出一隻手指頭:「最後一次,我陪你去見母后!」
「嘻嘻,廷玉哥哥最好了!」東陵霽雲甜甜一笑,衝他臉上吧唧一口,然後笑嘻嘻就跑開,留下一臉無奈的納蘭廷玉。
上輩子一定是欠她的!納蘭廷玉苦笑了笑,起身隨著她而去,他自然不會知道他不但欠她,更與她情牽三世,前一世恐怕只有天知道,這一世他知道,下一世則是以後的他該知道,反正他此時心中所想,「此情縱定三生,亦永世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