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暖陽高照。
納蘭廷玉一身錦袍,束髮金冠,至上威嚴,與顧流芳並肩而立。
「將士們!」林赫大喝一聲,道:「此次與南越一戰,關於北漢榮辱存亡,皇上親自領兵,御駕親征,我們能不能敗——」
「不能!」
「此戰再苦再累,再難再險,我們能不能退後——」
「不能!」
「南越氣勢囂張,目空一切,我們能不能讓他們看不起——」
「不能!」
呼應之聲,聲勢浩蕩。林赫後退一步,道:「現在請皇上說話,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有什麼要說的,皇上會親自為你們作答……」
納蘭廷玉俯瞰百萬雄師,心中蕩氣迴腸,鳳眸微瞇:「此戰凡有功者,論功欣賞,凡不幸陣亡者,戰後朕會安頓好你們的家人,追封烈士,功勳大者,來日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君臣同心,無所不破,相信這次北漢定能大敗南越,一統天下!」
呼應聲過後,一個士卒卻悶悶道:「一統天下非得要打戰麼?這幾年零零碎碎,已經打得百姓苦不堪言,卻還要來場大型的……」
林赫臉色一變,喝道:「你說什麼呢!」
「別插嘴——」顧流芳皺了皺眉,朝那人道:「你繼續說,皇上不會怪罪你。」
「俺們村就是因為那會兒打東楚,整個村的人好幾天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出門之時,俺震驚了,漫山遍野地屍體,血染血染的。」
那人皺了皺眉,道:「俺沒上過私塾,不識字,也不懂什麼規矩,但是俺爹教給俺一個道理,俺們村裡人也不懂得什麼北漢皇,南越皇,爭奪什麼,他們只認這個道理,就是天下是誰的都不重要,只要和平,百姓能安安康康過日子最重要!」
一番話說得將士們都有些傷感,沉默,開始在四周蔓延。納蘭廷玉蹙眉,這種氣氛對即將開戰的軍隊有著致命性作用。
看一眼顧流芳,她也便道:「你叫什麼?」
「田剛。」
「為什麼當兵?」
「俺家被打戰給打掉了,這年頭當兵待遇好,俺想賺錢養家。」
看他才二十出頭,雖然滿口地方音,說的話也不太好聽,但卻確確實實是個少見的憨厚人。顧流芳點頭道:「你認為不該打戰?」
「是!」田剛點點頭道。
「但是我問你,如果北漢停止攻打南越,南越可能放棄攻打北漢?」顧流芳一針見血,挑出他沒有考慮到的毛病。
田剛頓時無言,訕訕道:「俺倒是沒考慮到這點……」
「試問四國鼎立,四國君主不同,制度不一,百姓又何能安享太平?我們也不喜歡打戰,天下興亡,百姓何辜?但是天下局勢如此,我們想要減輕傷害,就必須一統天下,北漢皇仁義德兼備,放眼天下他是最適合統治天下的人選,我們應該相信他,長痛不如短痛,此戰打完我擔保北漢皇定使天下安康,太平,盛世榮華!」
田剛思忖一會兒,點頭,道:「嗯,你說的有理。想不到北漢有如此聖明的君主,俺會支持皇上的!說話的,你是誰……」
「她?」林赫大笑一聲,道:「一個宮女!」
顧流芳白他一眼,道:「不論我是誰,只要我說得有理你們就該聽——」
「南越攻佔北漢,是為一統天下的霸業,北漢反攻南越,是為一句天下興亡,百姓何辜!」
「他軒轅桀煜也許是一代戰神,但是世間爭強好勝者不配治天下,惟有仁心聖德的君主,才能君臨天下,一統江山。」
「臣等定當竭盡全力,輔佐皇上——」將軍們頷首喝道。
「我們定當竭盡全力,輔佐皇上——」將士們也隨之呼應道。
群臣士氣大增,顧流芳滿意地一笑,納蘭廷玉投以讚賞的目光,旋即喝令道:「好,請諸位將士各回崗位,我們出發!」
當即,北漢百萬雄師兵發南越。
蘇遠大將軍統領北路軍,由一號路線出發。李致鵬統領東路軍,由二號路線出發,徐風統領西路軍,由三號路線出發,納蘭廷玉與顧流芳率領中軍,直線出發往南越,林青雲大將軍統領南路軍,保護物資糧草尾隨在中軍之後而去。
南越九年,五月初,北漢大軍突如其來。
軒轅桀煜派兵防守,難以抵擋,憤然大發雷霆:「怎麼回事,為什麼北漢會大軍壓境,而你們這群廢物卻全然不知?」
「臣等惶恐……」
那些大臣平日被他壓迫慣,唯唯諾諾:「皇上日前吩咐,全力操練兵馬,勿為外事若擾,所以我們才會對北漢發兵毫無聽聞。」
「北漢為什麼會發兵?」軒轅桀煜怒然,「我南越兵強馬壯,百萬雄師踏平北漢亦可!納蘭小兒怎生如此大膽,不但不小心防守,卻還率先發兵?他是當我南越無人,還是自以為是過頭,立刻派陳坤前往迎敵,不信他北漢拚死一戰能有多強……」
「報,皇上!」
「北漢一路大軍趕到天顯,敵方李致鵬現在已與天顯守城官交戰,對方來勢洶洶,我方逐漸呈現敗勢,請皇上指示!」
軒轅桀煜皺眉道:「怎麼可能,北漢派來多少人?」
「三路大軍,約莫百萬!」
「不可能!」軒轅桀煜當機立斷地喝道:「北漢怎麼可能短短一個月,就募集到百萬兵馬?他把錢都招兵,糧食呢?」
「這……」稟報的士卒有些惶恐,道:「據探子回報,北漢物資糧草充裕,不亞我方,而且可能更勝我南越一籌。」
「你說什麼!」
軒轅桀煜拽住他的衣服,怒目圓睜:「北漢兵力財力都與我南越匹敵?」
「報,皇上!北漢大軍大敗天顯守城官,我方折損一千餘將,北漢將軍正在城門下叫陣,我方緊閉城門難守多日……」
「陳坤還沒到天顯嗎?叫那邊緊守住城門,千萬不能讓北漢大軍入我南越境內!」軒轅桀煜暴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