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妃找我?」顧流芳有些懶得去,如此時局,她並不認為後宮爭鬥有多重要。
趙如雪點頭,見顧流芳要走,她又不放心地提醒道:「二姐,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我認出她們似乎是長樂宮的人……」
「太后?」顧流芳勾唇冷冷一笑,這倒有趣,她不去找她,她倒先找上自己。
「請流芳姑娘隨我們去壽康宮!」
兩個宮女很恭敬,顧流芳暗自冷笑,卻也故作什麼都不知道隨她們去。
她們這次倒是學聰明點,沒有再派人暗殺自己,也許上次淺舞出手,她們還以為是自己有這個能力擺平,不過也差不多。
果然,兩個宮女輾轉還是把她帶到長樂宮。北冥太后高坐上方,挑眉一笑,「流芳,哀家要請你來還真是不容易啊!」
「太后就這麼想當太妃,那麼喜歡冒充容太妃的人?」顧流芳冷笑,對於她的把戲,也已經是見怪不怪,懶得多說。
「若是說長樂宮請你來,你又是否真的會來呢?」北冥太后示意她坐下,嘴角含笑。
顧流芳看得有些不自然,摸不著底細,坐下道:「太后娘娘找流芳有何事,請直說,若是私人恩怨,我想不是時候……」
北冥太后笑而點頭,道:「哀家知道,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皇上急匆匆地召集四方將軍回朝議事,也肯定是有急事,你之前又去過南越……哀家估摸著,南越按兵不動那麼些年,也是時候要跟北漢開戰了吧?哀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動你。」
「那流芳還要多謝太后娘娘寬宏大量?」顧流芳冷笑一聲,宮女奉上茶水,她卻動也不去動,她是不大喝得慣別的茶水。
而且,這是長樂宮的茶水,她又怎能不留點心眼?
北冥太后淡淡地道:「哀家說話算數,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動你就是不動你,玫瑰花茶,難道不合流芳的口味?」
顧流芳掀起蓋帽,果然是玫瑰花香,隱隱皺眉:「太后娘娘的情報,真靈通呢,連我最喜歡喝什麼茶都能清楚地知道……」
「若非有求於你,哀家也懶得準備這玫瑰花茶。」北冥太后笑意之中,顯然參雜雜質。
「說吧!」
顧流芳取過茶淡淡抿一口,靜候下文。
北冥太后探聲道,「之前你消失一陣子,是否是去南越?」
「怎麼,寬宏大量的太后娘娘還在記恨我刺你一刀之事?」顧流芳故意避而不答,道:「問我為什麼沒被南越殺掉?」
「哀家是問……南越是怎麼樣的?你進過南越皇宮嗎?」北冥太后似乎有什麼目的,卻又不想挑明,一直都拐彎抹角。
顧流芳約莫看出幾分,道:「太后娘娘有話不妨直說。」
「南越宮裡有沒有一個老婦人?」北冥太后問道。
「老婦人?」顧流芳故作疑惑。
「對,是跟哀家差不多年齡,但她小哀家幾歲。」北冥太后有些著急。
顧流芳知道她在說誰,南越宮裡只有那麼一個老婦人,她見過一面,還跟柳奚笙略有說辭,自然記得挺清楚。
但是,北冥太后探聽段嬤嬤幹什麼?
這似乎也不尋常,按理說北漢與南越是兩個國家,又是呈現鼎立關係,一向不和,後宮應該不可能相互接觸到才對。
「你是說——段嬤嬤?」顧流芳索性放長線,釣大魚,把她的話套出來。
「對,就是她!」北冥太后有些激動:「流芳,你是不是見到她?她過得還好嗎?身體情況怎麼樣,你是怎麼見到她的?」
顧流芳如實道:「她,過得好是必然,不知道為什麼,軒轅桀煜就是特別照顧她……」
「他倒是信守承諾——」北冥太后皺了皺眉。
「你說什麼?」顧流芳清楚地聽見,她說一句『他倒是信守承諾』。
這個他,是指段嬤嬤?還是說軒轅桀煜?換種說法,他們兩人應該都不可能跟北冥太后有過什麼承諾的,太古怪!
北冥太后連忙斂去神色,道:「沒什麼。」
「哦。」顧流芳也不多問,話鋒一轉,道:「她雖然生活得不錯,但是身體卻不太好,日日都劇烈地咳嗽,甚至見血……」
北冥太后皺眉一歎:「那是她的舊疾,她年輕時要是不練武功傷到經脈,晚年恐怕也就不會受這麼大的苦,可憐。」
「太后娘娘跟段嬤嬤認識?」顧流芳淡淡地問道。
她之所以口氣平淡,是因為料想北冥太后不會說,不過出乎預料,北冥太后卻是坦白地道:「哀家不僅認識她,更是熟識。」
「這倒奇怪,北漢北冥太后跟南越一個老嬤嬤是熟識?」顧流芳以為段嬤嬤是軒轅桀煜奶娘之類的人物,所以覺得這不太可思議。
「她是哀家的表親。」
北冥太后這麼一句話,令顧流芳驚愕:「你表親?」
「哀家命好,當時乃亂世中期,家境富裕,倒也算是個名門閨秀,有幸嫁給先皇,後來先皇打出北漢江山,與東楚,西涼,南越創造出四國鼎立的亂世末年局面,哀家自然而然成為堂堂北漢大國的皇后,但是她不同,她這一生受苦了……」
北冥太后無不哀痛地歎息,這一切也順理成章,也就是一對表親姐妹,不同的命運,不同的造化,不同的結局而已。
她打聽段嬤嬤的情況,也很正常。
人到老年,特別是後宮之中北冥太后這種年齡的,一生雍容華貴什麼都有,但是到老最是渴望的卻是親情,因為後宮無情。
顧流芳也便坦然跟她告知段嬤嬤的情況,後而估計是趙如雪告知納蘭廷玉,他匆忙來長樂宮找她,兩人便又回去宸和殿。
只是顧流芳轉身之際,北冥太后的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的弧度。
與剛才的哀傷,全然相反。
「既然她咳嗽不死,還是派人送她一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