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在幹什麼?」顧流芳驚愕地道。
納蘭廷玉坐臥角落,一手持壺,一手持杯,自斟自飲,眸光空洞地視向前方。
他的皮膚白皙,如若美玉,可能是由於北漢天冷的原因。但並不影響他的身材,寬大的肩膀足以挑起一切,雙臂強健而有力。
走近他的身旁,無疑會被他身上所帶著的一股滄桑氣息打動,憔悴蒼涼的雙眸,彷彿如一汪深幽的潭水般冷冽沁魂。
哪怕從背後細看,他也已經生出幾縷白髮。
哪怕他才三十歲,古書中所說的而立之年。
如果沒有那個叫東陵霽雲的女子……真的會這樣嗎?
「一架綠綺琴而已,你至於因為一條弦斷而如此傷心嗎?」顧流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就算綠綺琴再怎珍貴,也無須如此吧。
納蘭廷玉薄笑無言,呷著酒,「如果沒有別的事,出去。」
顧流芳攥緊了拳頭,忍氣道,「如今六宮無妃嬪,太后娘娘想請你顧全大局,立於毓大學士之女與慕容復左相之女為妃。」
「不可能!」
納蘭廷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仰頭又飲一口薄酒。
「我知道你愛的人永遠是東陵霽雲,我也沒準備讓你移情別戀,但是歷朝歷代,哪個皇帝後宮空設?只是做做戲而已……」
「朕不會拿婚姻大事做戲,絕對不會!」納蘭廷玉語氣篤定。
「那你想怎麼樣?」顧流芳怒極叱問,「罷朝半個多月,棄正事不做,躲在這裡喝酒?」
納蘭廷玉扯唇一笑,起身,「朕真是好奇呢!你什麼時候跟我母后站在一條線上的?聯合起來,前腳要朕奏《鳳求凰》導致弦斷,後腳就來要朕立妃——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泯滅朕對霽雲的感情嗎?不可能,朕告訴你們,永遠不可能!」
「就算綠綺琴斷,朕對霽雲的愛一如當初,朕可以為她三跪九叩到身毒,但絕不會背叛她跟其他女人恩愛纏綿,朕做不到!」
他狂肆大笑,「哈哈……母后她不會得逞的,她毀了朕最心愛的女人,朕也要北漢絕後,看她如何面對納蘭氏列祖列宗……」
「你瘋了!」
顧流芳後退一步,怒斥道:「東陵霽雲不過區區一個女人,你要多少有多少,難道就真比得過天下,重要得過北漢百姓嗎?」
下一秒,納蘭廷玉狠狠掐住她的脖頸,眸中閃爍嗜血的光芒:「朕警告你!她不只是一個女人——她是朕最心愛的女人!你,母后,北漢,乃至整個天下也重要不過她!如果朕擁有天下卻沒有她,朕要這天下又有何意義?為她袖手天下也罷!」
顧流芳一把推開他,喘著粗氣,後退,「納蘭廷玉……你令我失望,你令我好失望,原來你就是個只愛美人不理江山的庸才,廢物!」
「朕就是庸才,就是廢物——」納蘭廷玉笑起來,踉蹌著,倒到地上。
顧流芳哭著退後,嗤鼻冷笑,「枉我還想幫你振興北漢,一統天下……你不配,你一點都不配!不顧大局,兒女情長……你根本不配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