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開心,那一日,記得是她的生日,他不知在哪尋來了一個坐騎,給她玩耍。
天真的她又開始沒心沒肺的笑了,她就是喜歡他這樣對她。坐騎是冰淇淋,因為冥界這裡有火山,偏偏她是水性的,所以弄個坐騎放到火山那裡,專門載她。
細心如他,孩子天性的她控制不住的喜歡開始熊抱他。
他開始有些不耐,眉頭皺的很緊。可是在她的軟磨硬泡下,慢慢的也開始不理睬了。
天知道她多麼高興,每天可以抱著他睡覺,雖然他只是當她小孩子。
以後的日子,她大抵都是在西海裡溜出來,經常來森羅殿玩。
直到那一日的噩夢。
她在森羅殿睡得很好,可是被吵了起來。
那天他的臉色很不好,她能看到他眉間的怒氣。他從沒有這樣生氣過,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說她爹爹來了,她趕緊下床,擦擦惺忪的眼。
爹爹也很生氣,那張千年不變的慈祥臉上,第一次讓她看到了驚慌。
這到底是怎麼了?她就是睡了一覺而已。
而後,有人說,新天帝登基了,可是天後死了。天帝抱了天後去火煉海了,有人覺得,天帝可能會同死。
那一刻,她那麼震撼。她好羨慕,天帝貴為天界之主,竟然可以為了一個心愛的女子同生共死,若他可以,要她死一百次她都願意。
還沒在夢境裡走出來,她就被人拉著帶到了天界。
那人說的果然沒錯。
火煉海炸裂了無數碎片。
天空之中頓時多了一個口子。
她拉了拉他的衣角『這裡好熱哦,玥兒不要在這。』一句話還未說出口,身子陡然一輕,竟是被他舉了起來。
她一瞬清醒了,可是身子瞬間接觸到了火種。
疼,已經是她所有的感觸。
她回頭看他,為什麼、他捨得那麼決絕的將她拉起,讓她去堵缺口?
他不知道她屬性為水,碰不得火麼?他知道的,細心如他,連冰麒麟都為她準備,他把她寵到了天上,把她捧在手心。怎麼下一刻,他就可以這麼無情的將她扔進這裡?
她能感受到大火吞噬了她的身體,灼燒著她的皮膚。她的水分在迅速消失。
身體再疼,比不過心底的傷痛。
是不敢置信,是驚恐害怕,還是痛徹心扉?
那一刻,她第一次嘗到了一種叫做恨的東西。
***
西海之上,雪瓣還在下,彷彿要將整個世界吞噬,這裡的雪越來越厚,蕪玥回想起當年的種種,腳下不穩,狠狠的跌在冰上。
當一個最純真的孩子,懷著最純真的心交付自己的愛,卻被無情的丟進火海補裂痕時,怎的不恨?她恨修策的狠辣,恨他無心。
終於,淚水覆過面頰,她抬手抹去,竟是濕了一臉。
她又哭了。
果然,千年之前,她恨極了他。
『你現在可以體會,我為何如此恨他了麼?我真不懂,為何神海之巔,你還可以擁著心去投胎。』身體之內,一個聲音翻來覆去,回音不斷。
***
神海之巔
當數不清的傷心,數不清的逼迫壓滿全身,她已經無路可退。
她想到了解脫。
可是她又放不下。
所以,她要他陪他。
『阿策哥哥,你說這底下是什麼東西?』看著神海之巔,她最後一次賣乖,小手摟著他的腰,扒在他身上。
『輪迴。』他的聲音很冷,墜入冰窖似的。
她一哂,鬆開手,抬腳往崖邊邁了一步。
『阿策哥哥,你知道嗎?玥兒喜歡你,一直喜歡你。』看著深不見底的煙霧,她笑的跟得了糖的小孩一樣。
最後一次了,還你阿策哥哥。其實在她心底,一直是喚他阿策的。哪怕他比她大了太多,足可以當她父親。
可是她喜歡他,不可救藥的愛上了。
沒有回頭,她不想看到他蹙起的眉。
『玥兒,你還是個孩子。』
果真,他的回答足夠讓她心痛。
『我不小了,我就是愛你,我愛你你知道嗎?阿策,你愛過我嗎?哪怕一點點?你知道我每日都是怎麼過來的嗎?這麼久了,我就是無法釋懷!』沒有回頭,她歇斯底里的喊著,她叫了他阿策。
氣息的流動,她感覺到了他身子的顫抖。
呵呵,他不愛她。她知道的,只是還要去問。
他是無情無慾的閻羅,怎麼會愛?
『阿策,你愛我麼?』
『修策不會愛人,也不知道什麼是愛。』
『那你便陪玥死吧,用你的命祭奠玥的愛。』瘋狂到極點的她咻然轉過身子,攬住他,決絕的跳了下去。
他沒有掙脫。
墜落的身子呼吸開始不暢快,她身心被撕裂開。
自此,有什麼留在了神海之巔,有什麼隨著墜落人間。
墜入人間的最後一刻,分身不曾知道,他攬住了她,在她耳邊呢喃了一句話『玥兒,修策不知何為愛,卻懂得了心疼,這一生,我來守護你,可好?我還等你來,再不放開你的手。你要記得,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的寶貝,等你睡醒了,一切都會安好。』
天空猛地變色,天邊,一襲紅色彩雲穿過雲霄,西楚宮殿之中,一聲嬰兒啼哭劃過夜空。
玥哭了,最後一刻,耳邊的話似乎證明了一點。
她似乎錯了。
***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