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玥兒嗎?心口熱熱的,他大手覆上胸口。
可是她面上無疤,那個深深的疤痕是去不掉的,就算藥材再好。還有那夜肯定留下了很猙獰的疤,那疤應該遍佈全身。可是她的身子完好無損,就連面上的疤都沒有。
玥兒喜桃花,而她卻喜梅花,就連平時的髮髻,也是有一定的差別。
若說具體的,她與玥兒像又不像。
不管怎麼樣,無論她是不是玥兒,她都是他如今手心的心。
至於心尖上的那滴血,早已被玥兒全部佔據。
吻上她的額,他輕聲開口「是你嗎,玥兒。」
柔情幾許,全付在她身上。
佛說,若是動情,不是緣,便是孽。
他想,他該是孽吧。
帝王本無情,若有了情,怎還是原先的那天地?
罷了,既然都動了情,又怎麼還會怕天譴。若是有天譴,他必然在地獄等她。
豈知,這又是一語箴言,未來的日子,地獄裡,他抬首等待,日日淪成魔。
窗外,雪花又是零零散散的飄了下來,這個冬天比去年還要冷,不知道是心,還是什麼。
讓人把爐火生的旺旺的,讓身子可以溫暖一些。
懷中的人身子有些涼,就算在他懷裡,就算他用大手捂著她的小手,她的手依舊還是那麼涼,就如……玥兒一般。
「其實,愛你早就不是一兩日,是我太固執,固執的以為心裡只有素水。是我錯了,以後,讓我好好補償你。」
用頭抵住她的,他的話那樣溫柔。
蕪玥鼻子一酸,他的話,她聽到了。一滴濁淚在眼角劃過,悄悄的沒人發現。
就算心中的恨那麼多,依舊抵不過他一句溫柔的呢喃。
不該動的情,不該愛的人,不該回的地方,她都做了。
可是,老天,你告訴我,到底怎樣才是對的。為什麼當身上佈滿傷痕,當學會忘記疼痛,因為他的一句話,還是會把傷口撕裂?你告訴我,穿越千年,放棄自己的驕傲,放棄自尊,得到的究竟應該是什麼?
那個人說,這是宿命。
宿命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是去愛他,還是讓自己受傷?為何,步步維艱。
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愛人要只愛我,可是他三千後宮,還有一個他最愛的人在,她如何才可以得到他的心?
心、多麼難測的東西,若知道,當她在棺木裡醒來的時候,就不會選擇這樣一條路。若可以,她不會去接觸他,去繼續傻,絕不出娓涼宮一步。
那樣,便不會相見,便不會想戀。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多麼希望是那樣。
倚在他懷裡感受他的溫度,兩個人就這樣安靜著。蕪玥多希望,就這一刻白頭,也是值得。
只是奈何什麼都比不上變化。
「皇上,有人刺殺宸皇貴妃。」娓涼宮外,有侍衛稟告。
修策身子一僵,將懷裡的人放好「怎麼回事?」
「已經派人去圍剿了,可是那人武功高強,竟是一時拿不住。」
「廢物!」修策怒斥一聲,拂袖便要走。
豈知,袍角被拉住,修策趕忙回頭,是她睜開了眼,她用那種充滿幽怨的目光看他,輕輕呢喃,仿若請求一般「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走……
如果他不走,她就原諒他好不好?就讓她賭一次,若他留下,她就告訴他,她是蕪玥,是五年前幽林相遇的那個人。
就讓她自私一回,再用自己賭一次,就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不要走,好不好……」手上用著力,企圖將他拉近。
可是他的眼底深潭一般望不到底,那裡面充斥著的,她看不透。又是這樣的眼神,她討厭這樣的眼神。
雙手跌下,狠狠的瞌在了床榻沿上,一陣生疼。
「我一會來看你。」他的聲音飄蕩在空蕩蕩的屋子。
呵呵~哈哈____
都怪他蠢不是麼?明明受過教訓,竟然還要去賭,再拿自己的傷口去任他扯開。
她真蠢。
苦澀的大笑開。
蕪玥,你死心吧!他愛的根本就不是你,你自作多情些什麼!怎麼樣,又受傷了吧?你活該!
你就不該懷著一絲僥倖!他是誰?他是最無情最狠辣的帝王,殺妻弒子,你又算什麼!
掀開身上的被子,她赤著腳下了榻。
哦,地上真涼,這種涼鑽入心骨。
狐裘披在身上,她穿上靴子,用帕子擦了擦臉,並沒有任何妝容,散著一頭墨發出了娓涼宮。
娓涼宮外,眾太醫震驚的看著她,卻都不敢說一句。
早就聽說新晉的玥貴妃極是漂亮,此時一見,竟是跟當年的蕪貴妃,玥嬪一模一樣……
狂風肆虐,將她的髮絲吹亂,狂野的飄在空中。
雪花還在落,拚命的。
天很涼,很涼,就如她的身體,她的心。
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心上,將她的心一點點踩入地獄。
遠遠的,就能看見那裡站了許多的人,侍衛們亂作一團,中間圍著一個穿著宮婢服的女子,她手中鞭子揮舞,觸及處,皆是一抹鮮紅揮灑,搖曳斑駁,絢爛了雪夜。
那裡,她能看到修策擁著懷裡的素水,對著圈裡的女子說著什麼。
鼻子怎麼又酸了,她真是沒骨氣。
步子一點點上了鋪滿雪瓣的石階,想看仔細一點,讓她再狠一次心。這次,再也不要忘了,他是怎樣將你推入深淵,將你推向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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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四更完畢,謝謝親的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