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楓說他和俊才書院的朋友有約,我去俊才書院一定有機會遇見他!」顏如意尋思著,「可是,算盤雖好,卻天意弄人!可惡的幽雲教!害得我束修盡失!叫我如何如學堂?!想起來便氣!」
朱瀟塵見他臉色不對,正欲問其原因,忽聽阿達高喊:」那小子在那裡!」忙推開屋子的門,拉上顏如意進屋關門,道:「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顏如意嗯了一聲,溜到床底。
朱瀟塵詭異地笑著,道:「你藏在床底最容易被人發現!換一個!」
「這個地方那麼小,我該躲在哪裡?樑上?不,那不成了樑上君子?」顏如意爬出床底,正自躊躇,朱瀟塵走至,指了指床,道:「裝嫖客。」
「什麼,要我裝嫖客!」顏如意暴跳起來。
「噓!」朱瀟塵輕道,「你不要這麼大聲!你只管到床上蓋被子睡,我保你安全過關!」
顏如意想了一下,忙跳上床,蓋得嚴嚴實實,道:「那你怎麼辦?」
「這個你不必擔心,他們抓的是你,我只是客人。」朱瀟塵神秘一笑,道:「別出聲了。」忽然房門大震,震耳欲聾的敲門聲傳來,朱瀟塵拿起一件女子衣服,扔到床旁,視線一掃,見一雙繡花鞋置於衣櫥旁,當下跳到衣櫥旁,一腳踢飛鞋子,咚咚兩聲響,繡花鞋落到床旁。
「開門,開門!快開門!」敲門聲愈強,朱瀟塵掀起帳子,坐到床上,右掌一揮,一道氣流襲在門閂,噹的一聲響,門閂斷開,隨之湧進一群人。
「你們大吵大鬧的,影響本公子的心情!」朱瀟塵起身下床,一臉怒容地指著為首的阿達,道:「你們怡香院是如此招待客人?好,本公子不愁沒地方花銀子,我這就到別家去!」
「公子留步!留步!」阿達打躬作揖道,「請恕小的無禮,我們並無惡意!您不知道,剛才有一個毛賊闖進你的屋子,我們怕公子您有危險,特來保護您!我們的原則是決不讓客人在怡香院範圍內出任何事情!讓客人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如此甚好!這房間呢,也就這麼大,你們到睜眼看看賊人藏在何處?!」朱瀟塵展扇一笑,站到一旁。
保鏢四處瞅了瞅,報告給阿達:「沒有發現那個小賊!」
阿達不相信,疑道:「我分明看見那小子進來,怎會不見?」虎目一掃,見床旁散落這女子的衣裳及繡花鞋,阿達看了朱瀟塵一下,見他一直在微笑,於是拱手回笑道:「打擾公子興趣了,我們走!」
「不送!」朱瀟塵話畢,走到床旁桌子,倒了兩杯酒,自飲一杯,端起另一杯坐到床上,見阿達欲走還停,正看著他。
「啊,好睏,好困!姑娘,你要好生伺候本公子。「朱瀟塵打個哈欠,將酒杯一傾,飲盡,一扔酒杯,伸個懶腰,躺下。這時顏如意挺住他身子,一腳揣他下床。
「姑娘好大的勁!垂腰不至於翻人吧!」朱瀟塵既好氣又好笑,起身心下暗罵:「好你個臭小子,我好心幫你,竟恩將仇報!」回頭一看,阿達已站在床邊,一臉憤怒地盯著被子另一頭露出的腳,一雙男子的鞋赫然在眼前。
「你做什麼!」朱瀟塵一把擋住阿達的手,喝道:「這姑娘我已包下,今晚她只屬於我一個人!誰敢對她無禮!」
阿達被他一嚇,哪敢得罪,溫言道:「公子喜怒,小的只是好奇,床上之人為何穿著男子之靴?」
朱瀟塵朗笑聲聲,拍了拍阿達的肩頭,道:「是這樣的,靴子是我新買的,這位姑娘一時頑皮,就穿來玩玩。」說著走到床尾,推了推顏如意的腳,道:「姑娘,咱們不玩了,把鞋子脫下。」正欲脫下鞋子,顏如意慌忙收腳,把被子一掀,跳下,瞪著朱瀟塵,氣得直咬唇,道:「你敢戲弄我!」一巴掌落下,朱瀟塵白玉羊脂般的臉現出一座五指山。
「抓住他!」阿達一揮手,門口的保鏢衝進來,將顏如意圍堵在圈內,顏如意嘴角掠過一絲冷笑,一腳尖抵地地轉了一圈,另一腳隨意一邁,人一閃道阿達身後。阿達揮棒橫掃,一棒未遂,迅速換了手法,朝顏如意背脊疾擊,眼看棍要抨擊到顏如意的脊樑,棍子突然失了準頭,砸爛床旁桌子。
「睡在暗算我?」阿達憤懣四下一瞅,見朱瀟塵正襟危坐,在看戲!
「是你發的暗器?」阿達將長棍指向朱瀟塵,道:「你想幫這毛賊?」
「笑話,我又不認識他!」朱瀟塵道,「你們打你們的,我看我的,稍後付你演出費便是,你囉嗦什麼!」
「好,此事請公子莫插手!」阿達道。
「我才懶得多管閒事,他和我非親非故,我沒事惹麻煩作甚?」朱瀟塵笑道,「不過,我倒是挺好奇的,他偷了你們何物?為何不依不饒?」
「這小子喝花酒不給錢,毀壞屋頂,存心來怡香院搗亂!」阿達不願多說,跳出圈子,與保鏢齊對付顏如意。
「一派胡言!」顏如意且閃且道,「本公子不近女色!怡香院暗中勾結江洋大盜,逼良為娼,我要到官府揭發你們的罪惡!看你們幾個能攔得住我?哼,告辭!「話畢一閃,如一縷煙票出門外,無影無蹤。
笑三娘恰趕來,詢問:「那個王八蛋抓到了沒有?」眾保鏢垂頭喪氣,阿達跑近笑三娘附耳輕語幾句,笑三娘臉色大變,眼露殺光,咬牙切齒道:「必能讓他跑掉!」
「是!」阿達率眾出門追蹤顏如意。
「笑三娘!」朱瀟塵喊住將要走的笑三娘,道:「怡紅院的姑娘都來自何處?為何來此?」
笑三娘被他一叫才注意到房裡坐著一位白衣嫖客,便笑盈盈地走上前,道:「公子哪裡人,如何稱呼?」
「京城。姓朱。」朱瀟塵道,「要不要我帶你走一趟衙門?」
笑三娘故裝嬌滴滴的笑靨,身子一移,和朱瀟塵擠做一張長椅,朱瀟塵不懷好意地笑起來,隨之起身。
「年輕人,說話的時候不要那麼大的口氣!小心禍從口出!」笑三娘見他不夠地方坐,臉上洋溢起倚老賣老的笑容。
「哦,那我應該怎麼說?咳咳,我應該說,笑三娘與山賊金顧勝暗中做拐賣良家婦女的勾當!一個姑娘一百兩銀子,今夜花了一千兩銀子買回十個姑娘,打算明晚新人表演,狠賺一筆!」朱瀟塵斜倚牆壁,看著笑三娘紅一陣白一陣的圓臉,微笑道:「我這麼說對嗎?」
「你?你是誰?」笑三娘險些翻下椅子,眼前的白衣人竟對她的事瞭如指掌,連她的如意算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不叫笑三娘恐懼?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的底細我一清二楚。」朱瀟塵從懷裡掏出一張紙, 念道:「笑三娘,實名杜小花,臨安人氏,出生於貧苦家庭,父親是酒鬼,你七歲的時候被父親賣給一家酒店的老闆當童養媳。十五歲被酒店老闆踐踏並買進青樓,幾年後,你結識了不少財主,經商頭腦可不一般啊,沒多久便取代了怡紅院的老鴇並做了老闆娘。如此賺錢仍嫌少,漸漸地做起了誘拐年輕女子,每日收入上百兩……」
「夠了,夠了,你到底想怎麼樣?」笑三娘見他調查得如此詳細,心雖懼怕,臉上卻極力保持著諂媚的笑容,接近朱瀟塵,手捂絲絹輕拍他胸膛道:「你開個價吧,要多少?:」
朱瀟塵一個旋身坐到床上,翹首望天,居傲地笑道:「本公子不缺錢。」
「朱公子,那您有何需求?」笑三娘挨坐到床上,朱瀟塵笑嘻嘻的臉上突然失去色彩,嚴肅道:「怡香院關門大吉,而你,在牢房裡過完下半生。」
笑三娘沉下了臉,眼露凶光,朱瀟塵用眼角一瞟,暗笑:「瞧你要打何主意?」
「時候不早了,縣衙的捕快們正等著我喝酒呢,告辭!」朱瀟塵起身出門,笑三娘急喊留步。朱瀟塵未止步,已走到樓下,笑三娘急得滿頭大汗,也顧不上抹,直追下樓,喊著:「朱公子,有事好商量,您別走啊,請等等!」
「什麼事呀媽媽?」一紫衣姑娘見笑三娘如此身軀竟健步如飛,便攔下相問。
「曉兒,你快攔下那個白衣公子!快去!」笑三娘手扶樓梯欄杆,大口喘氣。
「公子等等!公子……等一下!」曉兒急追上去,嬌喘微微,終於抓住朱瀟塵的衣襟。
「姑娘,請放手。」朱瀟塵拂袖甩開她的手,正欲走,一把紙扇抵住咽喉,一看,竟是顧文浩,
「這位兄台為何如此不近人情?人家姑娘好意留你,怎能再三推辭?」符文好收起紙扇,對曉兒道:「準備一桌好菜,我請這位兄台喝兩杯。」
曉兒欣然退下,朱瀟塵笑了笑,道:「兄台如此盛情,我就不推辭了,請吧。」
兩人把盞言歡,曉兒與另一姑娘分立左右侍酒。
「在下顧文浩,蘇州人氏,特來揚州求學。」顧文浩舉杯道,「今日有緣結識兄台,實在萬幸!」
「四海之內皆兄弟,相逢即是緣!在下朱瀟塵!請!」朱瀟塵將杯一晃,兩人對飲而盡。
「朱瀟塵!」聲至人到,顏如意一陣旋風刮進來,隨手抓起酒桌上的筷子,指著朱瀟塵,瞪著,瞪得朱瀟塵一臉驚駭。
「小兄弟,你想做什麼?」朱瀟塵試著推開他的筷子,顏如意復指著他,朱瀟塵只好乖乖不動。
「我想扁你!」筷子一扔,雙拳齊出,朱瀟塵雙目受擊,一個趔趄摔下錦凳。
顧文浩見顏如意滿臉唇印,忍不住低頭偷笑。」小兄弟,你別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要講理!「朱瀟塵避於酒桌對面,顏如意一抹臉上的唇印,惡狠狠地看著朱瀟塵。朱瀟塵這才看清他臉上斑斕的唇印,恍然大悟笑起來。
「你敢笑!」顏如意繞桌追去,朱瀟塵躲到顧文浩身後,道:「小兄弟你生得那麼俊,當然備受姑娘的喜愛,留下滿天星星也是理所當然!」顧文浩止笑將顏如意勸坐下來,取杯斟滿酒,遞於顏如意,道:「顏兄飲完此酒,消消氣。」
顏如意聞著酒氣,嗆得直掩鼻,推過酒杯,道:「這麼難喝的酒,如何嚥下肚子?不喝!」
顧文浩一時啞口無言,朱瀟塵長笑不已。
「你笑什麼?」顏如意險些又動手扁他,幸好顧文浩阻止。
「我想笑就笑,你管得著?」朱瀟塵道,「我看你真像滴酒未沾的孩童!」
「你才是孩童!」顏如意道,「喝酒傷身,我愛惜我的身體,不想喝!你說,是不是你指使那些姑娘糾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