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葉落憂又一次呼喚著葉董事。
葉董事感動地流出滾燙的淚水,他抱住葉落憂,所有的解釋都化成這一個深情的擁抱。
在葉董事的懷裡,在自己父親的懷裡,葉落憂笑著流出了淚水。
「和爸爸一起去看小格吧!」葉爸爸語重心長地說道,「相信,小格會明白一切的,相信我們一家人今後會很幸福地在一起的……」
幸福地在一起……
葉落憂乾燥的嘴唇微微有些顫抖,臉色更加蒼白,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想到自己一天比一天差的體質,她感到無力。
「……他真的會原諒我嗎?他還會相信我嗎?」葉落憂輕輕地詢問著。
「嗯!」葉董事重重地點頭,「小憂,相信爸爸!」
葉落憂微微抬起頭,臉上浮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嗯,我相信你,爸爸……」
…………
……
黑色的勞斯萊斯飛速馳騁在寬敞的林蔭道中。
車裡,葉落憂作在副駕駛的位置,她一直側頭看著正在開車的葉爸爸,似乎想要把他的每一個模樣印在自己的腦海裡,永遠都揮之不去。
「小憂這樣一直看著我,我就緊張的啊!」
葉落憂看著臉上堆滿笑容的葉爸爸,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爸爸……爸爸……爸爸……」她無數次地呼喚著也葉爸爸,彷彿是要把曾經丟失的全部叫回來。
葉董事聽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燦爛。
「等到了醫院,我們買束花送給小格吧!你知道,他喜歡什麼花嗎?」
「嗯,」葉落憂輕輕地說道,「他喜歡仙人掌。」
「仙人掌?」葉董事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葉落憂,「小格竟然喜歡仙人掌?!」
「因為我們都覺得仙人掌的生命力太旺盛了,不用怎麼澆灌就可以很茁壯地成長……可是,它也同時太容易被人遺忘了……所以,我們都喜歡仙人掌,你想讓它被遺忘……」
葉董事聽見葉落憂的話,打趣地說道:「原來你們有很多浪漫的故事呢!」
「……」葉落憂不說話了,她把頭轉向車窗外,「也許,悲傷的事情更多吧!」
「為什麼?」
「因為每次我們都回產生誤會……我總是會傷害他……」
「小格都不會介意的,小憂,你知道嗎?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偷盒子的事情了,可是,小格後來竟然承認是他自己拿的……我很清楚,小格真的很喜歡你……」
「爸爸……」
「不過,小憂請你答應我,不要告訴小格他的身世,如果他知道當年是因為我妻子不能生育才而領養的他,我想著對葉氏企業和對他自己都是一種傷害……」
「嗯,我知道。」葉落憂輕輕地點頭。
她覺得此時眼前的葉爸爸很偉大,原來他早就知道葉洛格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可是,他卻毅然保守著這個秘密,並且很好地對待他,讓他幸福地成長。
「爸爸,我……」
葉落憂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她驚恐地發現,他們車的前方突然出現一個小孩子!
「爸爸!」
「不要!」萬分恐懼中,她看見葉爸爸的身體向她撲過來!
緊接著,尖銳的剎車聲,猛烈的撞擊聲,彷彿同時震破了葉落憂的耳膜!淚眼模糊中,她看見了滿身是血的葉爸爸趴在她的身上,血肉模糊……
葉落憂努力地晃動著爸爸的身體,可是他卻再也沒睜開眼睛。
爸爸!爸爸!你不要嚇我呀!」
「爸爸!你不時答應我要我們一起幸福地活下去嗎?!」
「爸爸!」
葉落憂帶著受傷的身體,努力地從車中鑽了出來!
救護車——
醫生——
救救我的爸爸——
葉落憂渾身沾滿了鮮血,她艱難地在荒蕪的道路上行走,步履蹣跚。
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地步?!
爸爸,爸爸……
誰來救救我的爸爸呀……
葉落憂感覺眼前便的越來越昏暗,最後,一片黑暗。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沉寂了,一切的一切都靜的、死死的……
*** ***
一切如同做了一場噩夢一般。
當葉落憂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空那樣安靜,安靜得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莎莎,你終於醒了!」一直守在一旁的秦姨看見葉落憂醒過來,眼睛不覺得失潤了。
從醫生那裡得知,葉落憂不僅僅是因為車禍受傷而昏迷不醒的,其實她的車禍傷並不嚴重,嚴重的是她的胃病!這一次車禍,她的胃受到劇烈的重創,所以原本就脆弱的不堪一擊的胃也許堅持不了多久了,也許堅持不到過完這個冬天的時間了。
「秦姨,我昏睡了多長時間了?」葉落憂虛弱地問道。
「三天。」
「葉爸爸呢?」
「……也在住院,傷得……並不是很嚴重……」
「是嗎?」葉落憂緊蹙眉頭,感覺有些地方不太對。
「嗯,」秦姨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略微平淡一些,「少爺可能這些日子不能來看你,畢竟要照顧老爺……」
「哦,我知道了。等我好一些,我也要去看望葉爸爸。」
葉落憂側過頭,看向窗外那一片蔚藍的天空。
可是——
「匡」的一聲!
病房的門被人猛烈地踢開!
葉洛格滿臉憔悴地站在門口,他怒視著病床上的葉落憂,狠狠地怒視著她!
葉落憂怔怔地看著葉洛格朝她走過來,然後狠狠地拽起她的衣領。
身邊的秦姨看見這樣的場景,慌忙過去阻止,可是,竟然被葉洛格用力一揮手狠狠地摔到病房的牆角!
葉落憂直視著葉洛格,嘴角緊緊地抿起。
葉洛格的眼睛裡充盈著仇恨的淚水,他狠狠地瞪住葉落憂,冰冷的眼神裡沒有一絲其他的感情參雜。
「葉落憂,這回你高興了吧?葉家終於被弄得家破人亡了!這下你高興了吧?」葉洛格的聲音痛苦的私心裂肺!
葉落憂的臉色蒼白,喉嚨乾燥的說不出話來。
「爸爸死了!爸爸死了!你笑啊?!你笑啊!」葉洛格死死地拽著葉落憂的衣領,咬牙切齒地流出淚水,「你的陰謀終於得逞了!你不是應該放聲大笑嗎?你笑啊?!你笑啊?!」
「你……說什麼?」葉落憂怔怔地問出聲音。
他是在說爸爸死了嗎?
葉落憂的眼神在所有人的臉上游離,彷彿是在尋找著答案。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著悲傷的神色。
難道……
難道爸爸真的死了嗎?
她又一次將目光停落在滿臉悲傷的葉洛格臉上。
「葉落憂,為什麼要害我的爸爸?為什麼不去救他?!你不是和爸爸坐一輛車的嗎?為什麼你卻一個人逃跑了?!為什麼?!」
「我……」被葉洛格狠狠地拽著衣領,葉落憂喘不過氣來!
「爸爸生前對你那麼好,就在不久前他還和我說要好好地照顧你,讓你幸福地活下去,他還說讓你活下去的時間變得更長一些,甚至他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去創造奇跡……」
葉洛格冰冷的淚水從眼角流落下來,掉到地上,破碎成一片!
「……創造奇跡,哼,這就是所謂的奇跡嗎?」葉洛格突然冷笑起來,「葉落憂,我恨你!我真的巴不得你快點從我眼前消失掉!」
「永遠地消失掉!」
葉洛格甩開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門,被狠狠地摔上!彷彿一瞬間切斷了外界的一切喧囂!
葉落憂怔怔地癱坐在病床上,長久地望著門口發呆,她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事情……
為什麼葉洛格會那麼生氣?
為什麼葉洛格的眼神裡充滿了絕望?
為什麼葉洛格會說葉爸爸死了呢?
葉落憂轉過頭,望著落淚的秦姨——
「葉爸爸沒有死,是不是?」
秦姨失聲痛哭起來。
窗外,陰沉的天空終於飄起了雪花。
一片一片,安靜地落滿整個世界。就好像是一片片凋零的樹葉,沒有歸宿地,在寂寞的世界孤獨地流浪。
最終的最終,慢慢走向死亡。
葉洛格,
你離開已經整整兩個月了。
初冬的第一場雪,你並沒有履行你曾經答應過我的誓言,陪我一起度過。你知道嗎?那一場雪災轉身離開的一瞬間悄然飄落,那時的我多想跑上去,追上你。可是,我卻再也沒有力氣跟上你的步伐……
也許曾經的那些誓言對於你而言,已經不再有什麼意義。然而,對我來說,這些都成為了我如今稀如珍寶的美好回憶。
你的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我每天都在給我們的仙人掌澆水。對不起,我忘記了它生長的習性,它也變得和我一樣,生了很嚴重的病,我們都在等你回來,給我們醫治,讓我們重新拾起生的希望。
葉洛格,為什麼你不在我身邊陪我吃飯,我就吃不下任何食物了呢?秦姨告訴我說即使吃不下,也要強忍著將食物吞進去。她說為了健康地等你回來,我也應該這樣做。所以,我勉強自己終於吃了下去,可是,不爭氣的我在吃完不久之後,就開始不停地嘔吐,那些食物都被我浪費掉了,最後竟然又吐出血來。
葉洛格,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現在的我已經無法進食了,每天輸液,手臂很難看地腫了起來。我好害怕等不到你回來的那一天,所以,請你快一點回來好嗎?我有好多的話想對你說,有好多的解釋想要你聽到。
為了要你原諒我,我會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的。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