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銀湖苑,熟悉的味道讓夏涼有些心酸。
她靜靜地整理著自己的行李,將櫥櫃中的衣服,一件一件,整整齊齊地疊進了箱子中。動作很慢……很慢……每疊一件,她的心,就碎一次。
昨天在醫院,她提出了離婚,那個男人死死地把她擁在懷中,不肯放手。夏涼沒有反抗,沒有掙扎,任由他發洩完一切,然後再一次平靜地提出離婚。
這是唯一結局,她已經不想再糾纏下去了。
一切都結束了。
如果傅堯恩想要林習,她拱手相讓就是!
合上行李箱,夏涼再一次抬起頭,環視了一眼這間她和他曾經夜夜相擁入眠,有過徹夜旖旎的臥室。房間的擺設依然這麼溫馨,依然是她喜愛的色調。
只是,這樣的暖意卻顯得心更加冰涼。
就像一種虛幻的夢境,困了她,整整一年。
現在,是到解放的時候了。
夏涼緩緩站起身,從包中取出了一個文件夾,抬頭黑色的標題字「離婚協議書」,在向她無情的宣告著這場婚姻的終結,愛情走到了盡頭。
要向他說再見了。
將協議書放在了桌子上,翻到最後一頁,女方簽名的那一欄,落款著程夏涼三個字。
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字跡,她無聲地落下了淚,淚珠滴落在白色的紙張上,淺淺的暈了開來。
夏涼忽然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她和池焰在心天湖許過一個願,她希望有一天,他願意放走她,她可以離開他。
現在……這個願望……真的實現了。
她要走了。
夏涼含著淚,第二次取下了無名指上的戒指,她曾許過諾言,不會再脫下,如今卻要再一次違背。精緻的戒指蓋在落款的簽名上,閃著銀光,卻顯得淒涼。
轉過身,安綺一直倚靠在門口,眉心深深地擰在一起,心口有著無法言喻的疼痛。
兩人相對無言,她淚如雨下,濕了整個面頰,無助的哭泣聲迴盪在空蕩蕩的臥室當中。安綺抽噎了一聲,走上前抱住夏涼,好給她一些安慰。
夜色清冷,映照著此刻悲涼的氣氛。
夏涼拖著行李走出正門口,安綺陪在身邊。院子裡,林習正扶著方若凡走進來,四人相遇,場面一時之間僵硬了起來。
安綺搶先一步上去扶著方若凡的另一隻手,「方阿姨,我扶你進去吧。」
說罷,不由分說地就將方若凡帶了進去,進門之前還回過頭對林習使了個眼色。
夏涼毫無表情,「協議書我放在臥室,字也簽好了。」
隨後,拖著行李箱繞過了他的身體,一步步走出了前門口。
剛出去沒幾步,身後的人就追了上來,握住了她的胳膊往回一扯。
「……別走。」林習張張嘴,他有一肚子的話要和她說,但是在這個時候,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千言萬語都只想挽留住她。
他握得並不緊,夏涼很輕易地就鬆脫了出來,眼底虛無縹緲,宛如失去了全世界。
「說這些話……還有意義嗎?難道你不清楚,我們之間所有的關聯都沒有了嗎?家沒了,愛沒了,寶寶也沒了……」
她懷孕的時候,寶寶一直在給著她的力量,支撐著她一切,而今,什麼都沒有了。
夏涼眼眶紅紅的,卻沒有再流淚,堅強無比,「上帝在為我們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同時也會為我們打開一扇窗。他讓我沒了孩子,是一個正確的抉擇……至少,在我離開的時候,我們再無牽扯。」
這樣,就不會有什麼牽掛了,可以走得乾乾淨淨,瀟瀟灑灑。
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表情痛苦不堪,林習又再一次地將夏涼的身體扳過來,「不……不!我愛你……不要這樣說涼兒……你在,什麼都在!你走了,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聲線裡帶出了絲絲的哭腔,夏涼咬著嘴唇,唇角抑制不住地下彎著,心臟像在被重錘一記又一記的敲下,鮮血淋漓……
他說,只要你在,什麼都在。
夏涼緩緩揚起一個淒涼的笑。
傻瓜,我們之間不會再有可能了……無論我在不在,此生永不相干。
「如果你愛我……」她抬起手撫著他落下淚的光滑臉龐,彷彿在觸摸著稀世珍寶一般戀戀不捨,「就放我走吧……我好累,撐不動了……也愛不動了……」
不再給他任何機會,夏涼決絕地轉過身,拖著行李箱大步向前走,身後沒有動靜。
每一步,她都走得好艱難……身體像是有千萬之手在拉扯著她,不讓她繼續往前……夏涼一隻手捂著嘴巴,生怕自己情緒太過崩潰。
只有在真正分離的時候,她才能感受到,心中是不捨的。
她停下來,恰好有一輛出租車駛了過來。夏涼招了招手,將行李放好,坐進了後座。
「小姐,去哪?」前排司機問她。
夏涼哽咽著回答,「先往前開吧……」
話音一落,洶湧的淚水滾落下來,長時間壓抑的悲傷情緒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
她留戀地轉過身,透過車後鏡,還能看見林習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遠去的方向,不曾離開……夏涼靈動的眸中蓄滿了晶瑩的淚,打濕了座椅。
林習,再見了,此生不見。
車子一拐彎,他挺拔的身影就此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天空中打起了悶雷,閃電辟里啪啦地在夜空中叱吒風雲,不一會,傾盆的大雨就打濕了一切事物,同時將她曾經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愛,撲滅了。
夏涼心灰意冷地轉過身,哭得不能自抑,她深深地埋下腦袋,絕望的痛楚在心口中繚繞飄散,揮之不去。
忽然,她感覺腦袋暈暈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眼前的景象也無法看清。
漸漸地,一股煙味越來越濃,夏涼下意識地想要開窗,卻發現窗戶關的死死的,根本就打不開。她往前一坐,想要詢問司機怎麼回事。
司機悄然回過頭,臉上有著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陰鷙的笑容在黑夜中發亮。
……
不知過了多久,夏涼躺在空無一人的接到中央,全身被雨水淋得濕透,她吃力地想要爬起來,卻再一次跌倒下去……
倏地,身後來了一個人,一把拽起她。
「啊——啊——!!」
淒厲的尖叫聲響徹雲霄,在這個寂靜無人的街巷中,回聲不斷……
拽著夏涼的人將她重新扔回了地上,對著闔著眸子的她,以及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面容冷笑了一聲,悵然離去。
復城國際。
池焰剛洗完澡,桌邊的手機孜孜不倦地震動起來。
屏幕上不斷閃爍著傅堯恩三個字。
「喂?」
「我給你一次機會,這是我對程夏涼最後的恩賜,帶著她遠走高飛。」
電話中傳來了嘟嘟嘟嘟的忙音聲。
突然跳出來了一條短信,上面有著一條地址。
池焰快速地穿上衣服,飛奔下樓,駕著車在雨夜中毫無顧忌地加速到最大限度。
彷彿消音了一般,雨水形成直線瘋狂地傾斜下來,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水珠與地面接觸的劈啪聲,宛如永遠也不會停止。
奄奄一息的人兒趴在地面上,恍惚聽到來自很遠的地方,有一聲呼喚,與雨聲重疊在一起……
夏涼,等我。
【更新結束,今天更得多吧?簡直是超容量……原定晚上的內容更完了,所以晚上沒有咯。涼習結束了!你們!!就說點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