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現在,該我問你了。」君韶翊見歐陽昶曦懊惱的眉目抬起,這才開始發問:「落兒呆在峰頂,那地方無人知曉,你是如何找到她的?」
君韶翊那一句「落兒」,叫得歐陽昶曦心裡很是不爽,什麼時候,她也成了他的落兒。心裡氣不過,遂出言諷刺:「自然是她來尋我的,不然你還認為是什麼?」
歐陽昶曦本想氣他一氣,不料君韶翊絲毫不為所動,反而道:「歐陽昶曦,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無情無義,利用別人的感情呀。落兒是什麼人,我自己心裡清楚,你挑撥離間也沒用。」
君韶翊一席話說完,暮落早已是淚流滿面,他的理解,他的呵護,還有他的犧牲,比歐陽昶曦好千倍百倍,為何就偏偏讓她遇上了歐陽昶曦這個大混蛋,為何他就不能早點與她相認呢?
歐陽昶曦看著他們郎有情妾有意,恨得牙癢癢,若不是念著他還有利用價值,真恨不得現在就將他一刀剁了。
歐陽昶曦氣憤地將暮落一把拽到身前,抽出身邊一護衛的佩劍就朝她的胳膊劃去,毫不猶豫。頓時,便有鮮血順著她細嫩的手掌流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滴答的聲響在整個密室內迴響,就像是心在滴血一樣,扣人心扉。
歐陽昶曦傷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更別提心疼她了,而君韶翊確實痛的眉心緊蹙,恨不得替她受一切傷痛。
歐陽昶曦一手持劍,雙目逼視著君韶翊,說:「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我現在就告訴你。」說完,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鋒利的劍刃,一點點抽離,鮮血順著劍刃而下,滴落,匯成了醒目的一灘殷紅。
其實他本不必如此和自己較勁,放這麼多血出來。只是念著自己傷了暮落,陪她共苦,或者是以此懲罰自己而已。
再看那地上兩灘殷紅的鮮血,本是各自相隔,不料竟慢慢靠攏,匯聚,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一點排斥反應也沒有。這說明什麼呢?
「你知道為什麼它們會融合再一起嗎?因為,她身上流著的,是我的血。不管她走到哪裡,我都有感應。只要我願,一定會找到她的。」歐陽昶曦對著君韶翊慢慢道出這懾人的真相,心底卻是無底的傷感。就算他能找到她又如何,她還是會一次次地逃走。
君韶翊剛張了張口,歐陽昶曦就明白了他要說什麼,說:「不要跟我談什麼兄妹。她什麼身份,你比我更清楚。再說,即使她真是歐陽落,我們也不是親兄妹,你明白嗎?」
既然他都把話說的這麼絕了,君韶翊也是無話可說。他們是不是親兄妹,君韶翊一點也不關心,即使真是親兄妹,按照歐陽昶曦的性子,也會有辦法的。倒是那鮮血一事,他甚為關心。
陽國戰場上的事,他自然是聽說過的,只是沒想到,他竟不惜以自己的心頭血來換她重生。如此,他便又少了一件憾事。只是這二人,雖是各自有情,卻又相互折磨,何苦呢?
「歐陽昶曦,我想你在這齊山也沒什麼事了吧。煩請你帶路,我跟著你會王府。」
君韶翊說完,一行人先後離開了密室,順著暗道來到峰頂,在領兵下山。這齊山,四方之人打了百十年的主意,最終還是被端下了。只是可惜,歐陽昶曦這手段並不被世間英雄稱讚,反是君韶翊的大度讓人銘記。提起齊山,想起的依舊是那天雲寨寨主君韶翊!
暮落從沒想過這齊山一行竟會是這樣收場的,不免心傷。早知會被歐陽昶曦與慕晟熙二人利用,還不如就那樣癡癡傻傻地呆在王府好了,也不會連累君韶翊與整個齊山。她欠君韶翊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吧。
孰知,她欠君韶翊,不止這輩子還不清,再來十世,他依舊是還不清的!
暮落隨著歐陽昶曦再度回到王府門前,已沒有了之前的千愁萬緒,像是認命了,很是坦然,沒理歐陽昶曦,就逕自踏進去了。不過說來也很是奇怪,好不容易她心甘情願進去一回,這王府偏偏又給她一種冷淡陰森的感覺,一點也不歡迎她。
尤其是那侯在門前的女子,更是讓她覺得心煩。才幾日光景,這王府就又換了一番新氣象。托暮落吉言,夜十一成功變身成了王府的女主人。換上女裝,塗上胭脂,當真是美極了,她差點就沒認出來。
反正她也不是自願回來的,管她惡毒的怨恨目光幹什麼。暮落當沒見著這麼個人,擦過她,離開了。
「爺,您回來了!」夜十一嬌媚甜膩的聲音在耳後響起,暮落差點沒噁心死,也不理會身後是恩愛還是怎樣,匆忙的離開了。
歐陽昶曦貌似是輕應了一聲,就也擦過夜十一離開了,直追著暮落而去。
暮落因為生氣走的極快,歐陽昶曦墜落好久才追到。兩人停下之處正是她昔日所住的菡萏院。然,其間光景卻是今非昔比。
歐陽昶曦之所以能夠追上暮落,倒不一定是因為他趕上了,而是暮落自己停住了腳步。一眼望去,這裡早不是她在是打理的菡萏院了。所有的畫畫草草換了品種,亭台樓閣換了構局,連伺候的下人也全都是新面孔了,儼然是換了主子嘛,她哪裡還好意思踏進去。
暮落知道他來了,也不回頭,就這樣淡淡地問:「你娶了她,然後,她住在了這裡,是嗎?」
「如你所願!」
歐陽昶曦短短四個字,卻是讓暮落百口莫辯,如今光景,不正是按照她的設計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