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兒,有什麼要求儘管跟父皇提,父皇不會虧待你的。」
堯弘帝笑臉盈盈,只要她應承了這一婚事,什麼事他都會答應她的。
聽她如此說,瑤妃和趙子陵也都定睛看著她,想知道當此之時,她會有什麼要求。
「求父皇留下落兒腹中胎兒!」
她就這樣不卑不亢,當著整個落霞宮所有主僕的面,說出了這樣的要求。
話一出口,卻是讓在場人都愣住了。難怪她會那樣乖巧地聽堯弘帝安排婚事,原是還有這樣一出呀!
歐陽落言語中儘是嚴肅,臉色亦是凝重,卻是止不住某些人在心中偷笑。
上一句話,他是不是親口承諾過,不會虧待她。而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他會答應她嗎?
不會,答案十分明顯!
她明知結果卻還是將它說出了口,不是因為要執著些什麼,只是,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知道歐陽落已經懷上了歐陽昶曦的孩子,還有誰願意要她呢?還有誰不嫌麻煩敢娶她呢?
沒有了!
「胡鬧,簡直是胡鬧!」
「落兒……咳咳……」
在堯弘帝反應過來,正要發怒之際,那方瑤妃便是搶在他之前,又引發了劇烈的咳嗽,聲聲力竭,只聽得人心疼。
「額娘!」
歐陽落連忙從堯弘帝身邊逃開,直向床榻上的人奔去。
瑤妃倚著歐陽落靠在床沿,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她。好像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將她的落兒從手中奪走。
看著這樣一對緊緊相擁的母女,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個為了替額娘討一個公道,不顧自己名譽,惹上了歐陽昶曦那樣一段孽緣;一個為了護住這唯一的骨肉,拋棄了十七年的執念,踏進這落霞宮殿門,渾渾噩噩在這後宮之中掙扎。
有些人,卻是明明知道這一切,還始終選擇袖手旁觀!
許久後,瑤妃的咳嗽止住了,堯弘帝也不再提歐陽落剛才的混話,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歐陽落卻是沒這麼容易罷手的。
歐陽落重新撫瑤妃躺下,一步步走向一直在未近前的趙子陵。此時的他,面色凝重,不知在考慮著些什麼。
「趙公子,若是您能答應我這個要求,落兒便嫁你,從此任君處置!」
一句話,她說得是出奇地平平淡淡,但在趙子陵聽來卻是十足的挑釁與諷刺。
即使他戀上了這樣一個絕世女子,不介意她腹中有他人的孩子,他願娶,她便嫁,可那「任君處置」又是何意?
她既已認定了他就是個無恥小人,又何須再給她好顏面看?
「公主,你既不願嫁,這婚事直接拒了就可以,何必如此刁難於人?」
儘管他已是將話說得很委婉了,但她還是不識趣出言反擊:「你既然不願意,也可直說,何必弄得如此冠冕堂皇?」
「落兒,休得胡鬧!」
見二人氣氛轉瞬間變得白熱化,堯弘帝忙過來出口制止。
趙子陵也是感激堯弘帝出手遮攔,若是就這樣下去,真不知道她口中接下來的一句話會是什麼。
堯弘帝不想在這落霞宮對歐陽落動手,已是忍了又忍,才緩下語氣對歐陽落道:「落兒,快給趙公子道歉,今日的事我就不再計較。」
堯弘帝已很給她面子,歐陽落卻是偏偏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竟是氣惱出言反駁:「明明就是他嫌棄我,不願意娶我的,我有什麼錯。」
「啪!」
這響亮的一巴掌,歐陽落便是跌跌撞撞直向一旁倒去。
「公主!」
「公主!」
眼看著歐陽落就要這樣直直跌下去,腹中胎兒極有可能就此掉了,忠心護主的新竹、寒秋也不顧什麼尊卑,直向她奔去,但願還來得及。
遠在床榻上的瑤妃也是顧不得其它,匆忙朝她奔去,卻是即使到了,也晚了。
但這屋中卻是還有一個比她們手腳都快的人,就在歐陽落即將落地之時,夜十一從一側托起了她,有驚無險。
將她救起,待她站穩,夜十一便又是自覺退到一旁去了。自始至終,都是一臉冰霜,沒有任何喜怒變化。好像她只是隨手扶起了倒地的桌椅一樣,與她歐陽落一點關係也沒有。
確也如此,她只是在完成歐陽昶曦交給她的任務而已。若是歐陽落或者是她腹中胎兒有任何閃失,歐陽昶曦必不會饒了她的。所以,即使不願,她也會保她無恙。
眾人此時再看這處事沉穩,一臉雲淡風輕的女子,哪裡是一個宮女這般簡單?是何人也就無需多問了。
歐陽落雖是無恙了,堯弘帝卻還是氣不過的,壓抑的火是騰地一下就爆發了,直指著她,吼道:「自己不知羞恥,毀了名節,還指望別人不嫌棄你嗎?」
看著堯弘帝勃然大怒,歐陽落只是輕笑,一點懼意也沒有。
「原來父皇也是嫌棄的呀!即使表現得是一點也不在乎,但心底還是嫌棄這不貞不節的女子,是嗎?」
當此之時,歐陽落還是不知收斂,厲聲批評著他,直言他表裡不一,完全不顧及後果。
這話,說給他聽,更是說給那癡傻之人聽的。告訴她,這人是如何的心口不一,勸她不要再傻下去了。
這話中之意,堯弘帝又怎能不清楚呢?
「你自己有錯在先,不知悔改,你認為有誰會不嫌棄你?」
如此下來,歐陽落本以為堯弘帝會再發怒火,對她再度動手,卻是不料他竟這樣生生忍了下去,不免有些失望。
確實,她是在玩火,不過這正是她想做的。
她步步緊逼,逼堯弘帝動手,然後,才會逼地歐陽昶曦動手!
就在歐陽落沉思之際,如沐春風的嗓音從殿外響起,勾起眾人紛紛矚目。
他說:
「我不嫌棄你!心甘情願娶你,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