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完,眾人皆是茫然,竟是再宣瑤妃入住落霞宮,皇上難道忘了前一次的以死相逼嗎?
高總管走到慕瀟瑤身前,降了一個聲調說道:「娘娘,接旨吧!」
「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出乎眾人意料,她竟是毫不反抗,恭恭敬敬地接旨謝恩!
見她服服帖帖地接旨,那惴惴不安的心終是落了下來。別人雖不知,但他可是知道,皇上還給了他一道聖旨,,若是瑤妃拒旨,便會治歐陽落的罪。直接治瑤妃抗旨的罪也就算了,當著睿王的面動她歐陽落,還是毫無理由的,不是找死嗎?
幸好,瑤妃接旨了,真是有驚無險呀!
走至歐陽昶曦身前,彎身行了禮,邊說:「睿王爺,皇上還等著老奴回去回話呢,就不再煩擾您了。」
無力揮揮手,示意他離去。
翌日清晨,慕瀟瑤就搬進了落霞宮,空無一物,孑然一身。她沒帶走寒露宮的任何東西,卻也不允許他人再去動它們。
這話沒說還好,一旦說了,不管有心的沒心的,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想要去碰碰那寒露宮。
不就是因為有睿王當靠山嗎?有什麼大不的。不過一個被廢了的無恥女人,誰會相信她能再獲聖寵,若不是因著歐陽落與睿王這樣一層關係,豈能住進這落霞宮?
後宮的女人一向以觀望他人痛苦為樂,她慕瀟瑤越是寶貝的東西,她們偏偏就要動它,看她能怎樣?
沒過幾日,這亂子就出來了。
雖說這落霞宮遠遠比不上皇后的鳳儀宮,但卻是離御書房最近的宮殿,而且也是皇上每日上朝的必經之路。瑤妃住進如此風水寶地,不知其中緣由的妃嬪們自然會認為她重獲聖寵,巴結諂媚者便全湧進了這落霞宮。
慕瀟瑤懶得理這些人,整日依舊是一個人呆在內殿,做著自己的事。禮照單全收,人一個不見。
這落霞宮內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形形色色的禮也是堆積成山,眼花繚亂。
只是,千不該萬不該,那把沾滿了歲月斑駁痕跡的檀木瑤琴不該就這樣映入她的眼簾!
將它置於最顯眼處,請問你們居心何在?
沒有預料中的發怒,亦沒有被人挑釁後的無助,她淡然地走向那積成山的禮物,輕輕地將那把瑤琴抱起,獨自一人走出了落霞宮。
此時,恰是日暮,天邊燃著似血的紅霞,翻騰變幻,如一妖嬈的女子在天際盡情狂舞,攬世間芳華,深深吸引著你,不願再別開眼。
慕瀟瑤對其卻是不削一顧,饒是如此誘人又如何,終熬不過那黑夜的迫近,頃刻即逝!
若是不能長久,還不如不要!
如往常一般漠然的在眾人注視下走回寒露宮,將其放在本應存在的地方,閉目靜靜站在室內,感受著這裡的一切氣息,想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默然傷神。
罷了,罷了。不再理,不再看,省的徒增心傷!
信步走出寒露宮,看著那一群前來看好戲的關注,慕瀟瑤在心中只歎世態炎涼,如今,隨便一個人好像都敢來欺負她了。
看著這一群圍堵的人,她真的不想與他們有任何的交流,隨手將早已準備好的火源往身後一拋,被淋滿了油的寒露宮就這樣在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熊熊燃燒了起來,嚇得眾人不自覺地為她讓開著道路。
望著她離去的瀟灑身影半晌後,才有人突然想起要滅火這一回事。雖然只是一冷宮,但好歹也是皇宮重地,若真出了什麼意外,可是要掉腦袋的。
無論是陷於深宮還是淪落冷宮,慕瀟瑤依舊是那九天之上孤傲的神鳳!
她曾說過,這裡面的東西誰都不准碰。既然都不把她放在眼裡,那麼,她自然是不會考慮到她們的面子了。
這寒露宮之物,只屬於過去十七年間癡傻的慕瀟瑤。如今,既然都已被她人玷污了,留著還有何用?不如毀掉,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既決定踏出這宮門,那些前塵往事都該斷了。
昔日的慕瀟瑤已逝,和這寒露宮一同隨著大火,伴著年華消隕。此後的她,只為她的落兒而活。既然天不佑她,那麼只得自助。她要護她周全,得到本應屬於她的一切!
瑤妃火燒寒露宮的事情瞬間就傳遍了皇宮,她本來是悠閒地在落霞宮裡等著堯弘帝帶著勃勃怒氣前來問罪,不料生生等了一個多時辰還沒人影。
算了,不聞不問之人,即便你犯下滔天大禍也不願搭理的。天色已晚,且先歇息,睡上一個安穩覺,等著明日的聖旨吧。
正欲就寢,殿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她強打起精神,正襟安坐,等著那人。
人影近前,出現的不是堯弘帝,而是剛剛得到消息就匆匆趕來的暮落。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賭氣耍性子做出這等事,暮落真不知道如何說她才好。
「落兒,是你呀!」見是歐陽落,慕瀟瑤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失望,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
因為還念著他,希望他來看她嗎,哪怕是勃然大怒?
她不會承認!
「皇上駕到!」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暮落還沒來得及詢問事情緣由,就迎來了怒氣沖沖的堯弘帝。
雖著一身紋龍繡金的錦繡明黃龍袍,卻是沾滿了片片黑跡,髮絲亦是凌亂不堪,完全沒了皇的形象。顯然,他是剛從寒露宮的火場回來的。
「你們全都出去!」
人剛進來,便是一大聲呵斥,威嚴至極,眾奴僕紛紛俯首快速逃似的出去了,暗暗為瑤妃擔憂。
他走進之後,才發現歐陽落亦在此,才稍微緩和了語氣說:「小十九,你也先出去吧。」
滿懷著憂慮不安,暮落還是慢慢邁開了步子,出門瞬間,彷彿看到了女子一臉的漠然,男子滿心的無奈。
何苦?如此互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