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兒,那曲子是你譜的,是嗎?」
暮落剛抬起頭,就對上了太子那一張篤定的臉,不是疑問,而是質問。
無奈,誰叫人家是太子呢?欺騙還是不太好的。
她帶著絲絲委屈說:「額娘不答應,我不想皇姐失望,就自己代替了。」
那可憐的神情,儼然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不過,簫筱剛走不久,他就過來興師問罪了,也未免太快了吧。
「噢,原來是這樣。」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讓她渾身不自在。
「這曲子不好嗎?」
「很好。」
那你為什麼還不走,不知道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嗎?每次與他站在一起,就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特別不舒服。
他依舊打量著她,問:「你娘教你譜曲的嗎?」
「是的。」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從小就呆在冷宮中,難道還能請師父教嗎?
「還教過些什麼?」
暮落越來越覺得他像是在審問犯人,不過沒辦法,誰叫她畏懼他呢?
「歌舞,撫琴,書法,女紅等。」暮落想都沒想都答了,反正是瞎掰,他也不會深究的。
「那你能告訴我,她自己都不再碰音律了,如何教你?為何要教你?」
原來如此,繞了半天,這才是重點。
「我也不知道。」這是實話,要麼去問她,要麼就不問我。
然後,他沉默了。
就這樣結束了嗎?會不會太無趣了。
再次開口之時,暮落看見他斂去了慣有的笑意,換上了陌生的嚴肅,讓她頓感大事不妙。
他突然逼近她,用極度陰冷的聲音說:「你不是落兒!」
十足的肯定!
被人發現了,她該怎麼辦呢?
跑嗎?
可這肅穆的氣氛偏偏壓得她失去了邁腳的勇氣。
「是的,我不是歐陽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暮落視死如歸,大義凜然地承認。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是不是這樣?
「果然是這樣。」
然後,暮落看見了他嘴角噙起的笑意。
她,就這樣被匡了!
怎麼他們歐陽家的人一個比一個陰險。
「然後呢?你想怎樣?」既然都這樣了,暮落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也許這樣更好。」他竟沒有任何怒意,反而是比之前更甚的笑,發自內心的笑。
他向暮落投以溫和一笑,說:「現在說說你是誰吧。」
不管願與不願,暮落這時都該如實告知,不是嗎?
可是,她又該從何說起呢?
「你聽說過『借屍還魂』嗎?」暮落試探性地問道。思索片刻,她還是覺得這是一個最好的開場白。
「聽說過。」
他的表情很淡定,就好像預料到了一樣。擺脫,聽見鬼神之說,不說害怕,至少得表示一下驚訝吧。
不過,他的淡定倒讓暮落感興趣了。
「你是怎麼發現我不是她的?」
「重要嗎?」他反問著她。
這能不重要嗎?
她都那麼直接的向歐陽昶曦說了,他都不信,一口咬定這具軀體就是歐陽落的。暮落與你甚少接觸,你卻能發現她不是歐陽落,難道不該讓她知道一下原因嗎?或者說是讓她瞭解一下你這個人心思的縝密程度。
畢竟,經過暮落的確認,這確實是歐陽落的身子,暮落與她的容顏還是有細微差別的。
但他的回答卻讓暮落目瞪口呆了。
「處處都是破綻。」
這是什麼話,難道你能說這不是歐陽落的身體嗎?
見暮落如此,他繼續向她解釋:「首先,小十九在皇宮落水,你卻是在恆河中發現的,地點不同。其二,你被救起時,穿著甚是古怪。其三,便是性格,你和她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確實如此!
可為什麼,歐陽昶曦偏偏就不信呢?
「你會揭發我嗎?」最終,暮落還是惴惴不安地問出了口。
畢竟,這是關係身家性命的大問題。
「這樣更好!」他還是這樣一句話。
有什麼好的,方便讓歐陽落與歐陽昶曦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嗎?
可是,她覺得很不好,行不行呀?
但終究,她沒有發言權,不論是對於歐陽昶曦還是對於歐陽懿哲。
不過話說回來,有這樣一個相信自己,而且性子還很溫和的人,感覺還真的不錯。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順暢,白日裡陪著簫筱吹簫,偶爾與太子合奏,晚上謀劃著自己的事。
一切,只等待壽誕那一天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