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事故的一位姓高的老交警告訴安心祁:「和事故打交道這麼多年,還沒有見過這樣讓自己震撼的事故現場。
正常情況下司機都有自我保護的本能,會條件反射地將方向盤向副駕駛方向打,這也就是副駕駛位置是汽車裡最危險位置的原因。
但現在的現場情況卻恰恰相反,而且從監控錄像上看,出事故前三分鐘他都在竭盡全力地讓自己的一側去撞擊,想利用護欄達到減速的目的。
唉!連續五次輕重不一的撞擊,全然不管自己的危險,這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位小姐是他用生命保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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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和安心妍病房一牆之隔的姚皓然在得知自己的情況後,出奇的冷靜,甚至有一種置身事外的超脫,他反而安慰著痛苦萬分的安心祁。
「心祁,只要她沒事我就放心了,我當時就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活著,你說,比起能活著還有什麼值得悲傷的?」
他假想著如果當時只有安心妍一個人在車上,那麼……只是假想也讓他禁不住地打了個寒戰。是的,只要她沒事就好。
安心妍趁余雨涵上廁所,護工也不在的時候,掙扎著從病床上爬起來。頭雖然依舊還疼,但意識卻清醒無比。她醒來已經快三天了,姚皓然竟然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她不相信用生命保護她,不讓她受傷的人會不來看自己,除非他……
她心慌了,可每次問哥哥和雨涵,他們都說他很好,可是很好又為什麼不來看自己呢?她決定自己去找他。
她想好了,無論他受多重的傷,哪怕毀容,她都要告訴他自己早就開始喜歡上他了,而且是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出了病房不遠,就看見服務台。她小心地上前詢問那位醫護人員:「你好,我想問一下,前幾天有一位出車禍姓姚的病人住在哪個房間?是高級病房還是重症病房?麻煩你幫我查一下。」
「請等一下,哦,對不起,這位姓姚的病人當天就因為搶救無效已經去世了。」她翻閱了一下旁邊的資料,然後惋惜地看著安心妍。
安心妍木然地轉過身。
她想不通,所以不停地搖著頭。不會的,一定是哪裡弄錯了,那個拚命保護自己的人怎麼能夠說走就走呢?
她抱著轟然作響的腦袋,心痛地喃喃自語:姚皓然,你怎麼能還沒有聽見我說喜歡你就先走了呢?你怎麼能夠丟下我一個人呢?
胸口的陣陣緊窒壓迫著她不由地張大著嘴,似乎還是不能呼吸,似乎有什麼牽扯著她頭部的神經,越扯越用力,越扯越緊繃,最後彷彿有什麼斷裂開了。
無邊無際的疼痛席捲而來,更為尖銳的痛楚一波一波地襲擊著她,昏迷前她彷彿看見一身白衣的他對自己展開雙臂微笑著說:「心心……」
忽明忽暗中,她似乎聽見有車輪壓著地磚緩緩轉動的聲音,似乎有誰的呼吸輕輕縈繞在她的四周,有誰在說:「……她昨晚醒過一次,已經記不得發生過車禍,也沒有再提起你。」
又是誰在歎息?那聲音低沉壓抑得讓她聽著心酸,:「她忘了也好。就不要把我的情況告訴她了,我不想造成她的困擾……」
淚水從她緊閉的眼角流出,她又進入了無邊無際的沉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