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從季初人那裡出來,拿出手機寫了三個字,發送出去,隨即便把手機扔進最近的垃圾桶裡。她拉下一輛出租車,便去了山上,拜祭她的父母。她戴上墨鏡,掩蓋了自己眼裡的悲傷和痛苦。
報仇,真的那麼重要嗎,現如今,仇是報了,她真的開心嗎。伊洛雖然是因為持槍傷人而不是因為父親的車禍進了監獄,可現在只剩自己一個人了,還有什麼意義。
訂婚禮那支槍是怎麼回事,只有她知道。母親在看到她中槍新聞那一刻心臟病發,搶救無效去世了。伊楠,她和他,怎麼也不可能有將來了,即便相愛又如何。如今,她沒一點報仇的快感,反而有一些落寞,蕭然。
好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生活下去的慾望,她甚至想到過結束自己的生命。她抬手看到自己手腕那條疤痕,那樣醒目,當初是怎樣的絕望。最終是伊楠救回她一條命,她想起了一個人,肖星稀,她也是個可憐的人。
那段時間,她幾乎自閉,不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窗外。要麼,就是去山上,在母親的墓前站一整天。那段時間伊楠除了要照顧她,還要找律師幫伊洛打官司,還要照顧自己生病的父親。
後來,伊楠把肖星稀的事告訴她,她終於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星稀姐,她要照顧她,就讓她成為她還要活著的意義所在吧。
小雪到了墓地,站在母親的墓前,她伸手撫上墓碑,慢慢的在墓碑旁邊坐下來。
「媽媽,小雪不聽話,你能原諒小雪嗎?」這是她在母親墓前說得最多的話。
清風吹起她漫飛的衣裙,她活脫脫一個仙子,她說:「媽媽,如果當初聽你的話,放棄報仇的話,你也不會離開我,是我任性。」
「媽媽,我找到星稀姐了……」她突然笑了,笑得那樣純淨,抬起手,像個孩子一樣用手背去擦拭眼淚。
伊楠看著手機那條短信,只有三個字:謝謝你。他將手指放在快撥鍵上,思索了良久之後,緩緩移開手指,將手機收回褲兜裡。看著病床上昏睡的中年男人,他走過去,坐在床邊,凝神看著他。
他和她終究是注定無交集了,他的父親還躺在那裡,陷入昏睡,母親日日在家以淚洗面,而哥哥也暫時被關押進了監獄。這些他不能視而不見,他不可能拋下他們去和她在一起。
「明天記得提醒李太太,不要再忘記吃藥了。」於婷婷剛剛查完房,對身邊的小護士叮囑道:「她如果再說要找小張的話,就告訴她小張去學習了。」
「是,於醫生。」小護士忙點頭,笑著說:「這李太太也真是,都是要當媽的人了,還整天想看帥哥,花癡得不行,不過啊,她老公也確實拿她沒辦法,她凶得跟母老虎似的。」
於婷婷笑著說:「不是有種說法是,女人是一天的公主,十個月的皇后嗎?」
那小護士笑著拍馬屁說:「於醫生,我看文警官對你可是一直奉為皇后的,你可真幸福。」
於婷婷哂然一笑,抬頭便看見一個金髮碧眼的帥哥站在她辦公室門口。
「Hey,婷婷,看見帥哥了嗎,這樣移不開眼?」那外國小伙兒操著一口蹩腳普通話,調侃的看著於婷婷,還伸手去捋了捋自己額際的卷髮。
於婷婷笑著走過去,和他行貼面禮,然後說:「Joe,看來我走了,你的普通話都退步了。」
「那是,我的中國話,都是你教的。」男子笑著說:「結婚也不請我,難道是怕我大鬧婚禮嗎?」
於婷婷挑眉,一副正有此意的樣子,她幫Joe倒上一杯水,問:「怎麼會來中國呢?」
「You know, uncle Jerry不准我來中國,so……」Joe輕飄飄的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說:「這一次,我是跟著他來的,他有個病人要做腦手術,他得過來看著。」
「Jerry的病人?」於婷婷想了想,問:「你知道那個病人的名字嗎?」
Joe聳聳肩,攤開手,無奈的說:「你知道的,他不喜歡我過問他太多,病人的事。」
於婷婷瞭然,她對Jerry也有一些瞭解,他是個很嚴謹的人,在腦科方面也很權威。於婷婷知道從Joe口中也得不到什麼什麼東西,便和他聊起了以前大學的事。
正當兩人聊得開心的時候,於婷婷辦公室的門被人踹開,兩個人齊回頭去看。
「老婆——」
文常進來,看見於婷婷和那個外國黃毛小子臉上都還掛著笑意,他心裡好不舒坦。剛剛於婷婷身邊的小護士,給他發信息說,有個會說中文的外國帥哥,親了於醫生。於是他立馬放下自己的手上的工作,跑了過來。
文常走過去,拉起Joe,手指著自己的警服,說:「老子是警察。」
「so?」Joe一臉的無所謂,看著文常,那樣子十分挑釁。
文常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外國人真是,調戲有夫之婦,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婷婷,這就是你的丈夫?」Joe轉過頭去看著於婷婷,很是鄙視,沒想到於婷婷的丈夫竟會是一個莽夫。他失落的搖搖頭,然後撥開文常擰著他衣領的手。
於婷婷倒笑得開心,文常緊張她,她有什麼好生氣的,她應該高興。
她走過去,挽著文常的手臂,說:「是的,你看到了吧,我丈夫多緊張我。」
「OH,come on ,他這是對你的……」Joe想了想,說:「你們中國人說的信任危機?」他不確定這個詞對不對,半瞇著眼睛,帶著詢問的眼神,看著於婷婷。
文常當然明白那個死外國佬是什麼意思,他一把摟著於婷婷,笑著說:「嘁,什麼信任危機,我是怕你個死洋鬼子欺負我老婆,老婆別怕,你老公來了。」
於婷婷眼珠一轉,看著Joe說:「對了,一會兒一起吃飯吧,叫上Jerry,我也好幾年沒見到教授了。」
於婷婷心下有了計較,她怎麼一直沒想到這一層。Jerry是世界腦科權威,他認識的腦科學界的專業人士多,如果向他打聽肖星稀的事,指不定會有所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