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季初人走的時候叮囑了,不能告訴肖星稀真相。可是這樣,季初人的付出就變得毫無意義,文常矛盾著帶著小福和於婷婷出去了。
聽見關門聲,肖星稀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她放下手裡的衣服,上了二樓去。肖星稀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看著季初人畫畫了,她記得最開始和文常住進來的時候,看著季初人每次畫完畫,身上都會有油彩。她記得她逼著季初人在作畫的時候穿圍裙,戴頭巾,本來很嫌棄的季初人被她訓斥得服服帖帖。
肖星稀輕輕推開畫室的門,明明還能感受到那個人的身影還在,他卻已經離開了,她知道季初人的離開不會那麼簡單。她不敢去追究季初人離開的真正的原因,因為她害怕真相會讓她更失落。
肖星稀走進畫室,來到畫板前,看著畫板上那副未完成的工筆畫,分明是他走的時候無力畫完,看來他也走的無奈。肖星稀看著畫裡那兩個人,一個女子坐在畫板前,一手握著畫筆,一手拿著調色盤;一個男子站在她身後,貼著她的後背,握住她拿畫筆的手,笑著教她畫畫的手法。肖星稀笑了,卻感覺眼角的潮濕,那分明就是她和季初人。
畫裡的人,只能從側面看出他們表情,那個女子巧笑嫣然,而那個男子分明閉上眼,有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季初人……」肖星稀的手撫上畫上男子的臉,她深呼吸,忍住眼淚,說:「你還是笑著,彎起你的狐狸眼好看。」
肖星稀坐在畫板前面,看著那幅還沒完成的畫,拿起畫筆去補充完細微的地方。她的手一直在季初人眼部描繪,她想要看到季初人笑著的樣子。不一會兒,肖星稀放下筆,看著畫裡的男子淺笑著,彎彎的眼睛,很是好看。
肖星稀滿意的笑了,季初人,既然那麼不捨,為什麼要不辭而別,到底是怎麼樣的無奈,讓你這麼開不了口。她撫摸著畫上那兩個人的臉,原來啊,她和季初人一起的時候,很早開始就會那樣開懷的笑了。
肖星稀在畫室裡走了一圈,季初人的作品,只剩下上次畫展那些,全部有序的擺放在畫室的四周。肖星稀來到小隔間的門外,門鎖著,沒有鑰匙,肖星稀拚命的搖著那扇並不牢實的門。很快,一把小巧的鑰匙,掉落在肖星稀的腳下,她抬起頭看了看,是從門上掉下來的。原來季初人開小隔間的門的鑰匙,一直就藏在門上,只要伸手去摸,就能找到。
肖星稀拿著鑰匙打開了那扇門,她呆住了,裡面全部都是她的素描畫。全部是她笑著的時候,甚至還有她在飛機上睡著的時候的,原來她的笑容一直被季初人收錄著。
肖星稀伸手去摸那一幅幅生動的畫,季初人的畫技是真的好,看到每一個自己,都好像鮮活的在笑著。肖星稀閉上眼,靠著木板門蹲下,季初人,你到底去了哪裡?肖星稀把頭埋進自己的膝蓋,她抱著自己的雙腿,坐在地上,突然發現,原來季初人對她已經這樣重要。肖星稀有些悔恨自己的猶豫,為什麼要等到季初人走了,她才發覺自己竟然是那麼在意他。
「星星……」小福的聲音響起,她看著星星蹲坐在那個小隔間裡,好難受的樣子。
肖星稀抬起頭,她用迷離的眼神看著小福,然後把小福拉進懷裡,說:「小福,星星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的,不要再離開星星了,好不好?」
文常不忍心看著這樣的肖星稀,他也沒有想到,季初人的離去會對肖星稀造成這樣大的打擊。他蹲下,說:「肖星稀,季初人他也很無奈,他只是……」
「我知道,季初人說過不會離開我們的,我相信他有不得不走的理由。」肖星稀看著文常,見文常點點頭,她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說:「我沒事的,我還有小福,還有你們。」她低下頭,輕輕的說:「還有季初人,他會一直在……」她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這裡。」
於婷婷歎氣,說:「肖星稀,要是你早點發覺……」文常對於婷婷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他知道肖星稀現在應該也在悔恨這一點,他不希望肖星稀再一次陷入感情裡走不出來。
肖星稀笑著說:「放心吧,常兒……」她撫著小福的頭,說:「我很好。」
「星星,爹地呢?」小福 看著氣氛不對,爹地又不在,自從從大福家回來,就再也沒見過爹地了,每天都要學琴,她好忙的,爹地是不是生氣不要她了。
肖星稀抱著小福,說:「爹地學習去了,小福也要好好學習,等爹地回來,和爹地比一比,看誰學得多呢。」她幫女兒把劉海捋順,說:「到時候小福要是輸給爹地,我就讓爹地不再給小福買芭比了。」
文常離開的時候,肖星稀好像已經沒事了。他和於婷婷出來之後,於婷婷就一直歎氣,文常知道於婷婷心裡在想什麼。於婷婷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她覺得肖星稀和季初人這樣很可惜,兩個人分明是有感情的,卻不能在一起。
文常摟著於婷婷,讓她把頭靠在自己的肩頭,只聽見於婷婷說:「肖星稀,她還真的很苦命。」肖星稀的事,她多少也從文常那裡聽來了許多,她一直對肖星稀和小福照顧有加,一方面是因為文常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她隊肖星稀的遭遇很同情。
文常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於婷婷,說:「所以,如果她再失去小福,那就更不能想像她會變成什麼樣了。」文常扶起於婷婷,說:「我以前一直覺得,上帝如果沒有眷顧你,那麼是因為他相信你,這句話在肖星稀身上一點也不實用,肖星稀,她好像就是一個被上帝遺忘的孩子,但願有一天,健忘的上帝能想得起她來。」
「哎……」於婷婷看著文常說:「肖星稀上輩子是不是造了什麼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