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爹地他,他是不要我了嗎?」另一間病房裡。柯向陽埋著頭,咬著唇,小聲的問寒冰。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不是爹地的孩子,那麼,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傻瓜,爹地那麼疼你,那麼喜歡你,他怎麼會不要你呢?別想了,你身體還沒有恢復,乖乖睡覺。」寒冰輕輕歎口氣,撫摸柯向陽的小腦袋,這個還是從小就乖巧,從小就更是堅強得沒話說,這樣的孩子,怎麼會不招人疼惜呢?
「姑姑,我醒來的時候,你們會不會全都不見了?」柯向陽的小手抓住寒冰的手腕,他真的好害怕,怕他們全都不要他了。
「向陽,你是柯家的孩子,從你出生那一刻就是,知道嗎?」
「嗯。」柯向陽這才微微閉上眼,帶著笑進入夢鄉。
柯向陽走回於絲絲的病房,她半窩在床上,午夜蝶跟她聊著天,他聽見於絲絲咯咯的笑。靠在牆上,心裡升起一片無限的溫柔。
「蝶,你是盧偉好呢還是柯斜陽好?」於絲絲突然停下笑聲問午夜蝶。
「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好的男人嗎?」柯向陽走進去,接過於絲絲的話,這個女人是不是活膩味了?
「人家盧偉就比你好。」於絲絲故意激怒他,天知道,這個機會她等待了多少年,現在有現成了,她怎麼會放過。
「他哪裡比我好?」柯斜陽走到於絲絲的床前,一副她要是說不出來就要掐死他的模樣。
「他比你溫柔,不會吼我,對我千依百順,對念陽也好。」於絲絲驕傲的顯擺。
柯斜陽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看一直站在午夜蝶身邊的孩子。念陽,念陽。他反覆的在心裡咀嚼,然後終於笑了。
於絲絲意識到了什麼,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大聲的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那是怎麼樣?」柯斜陽笑得更加燦爛。於絲絲恨不能抓花他那張笑得礙眼的臉。
「於絲絲,你不覺得你欠我很多解釋嗎?」柯斜陽坐在於絲絲的身邊,這一次,他沒有用質問的語氣,而是歎息,一種無奈。
於絲絲看了看他,再看看站在一邊的於念陽,然後說:「陽陽,你過來。」於念陽乖巧的走過來,他好奇的看了看柯斜陽,他覺得自己很喜歡他。
「陽陽,你不是一直在問爸爸的事情嗎?喏,這個討厭的男人就是。」於絲絲故意厭惡的看了眼柯斜陽。
這成功的讓柯斜陽的臉上黑成一片,這個女人竟然敢在他兒子面前抹黑他,竟然敢說他討厭?
於念陽偏過小腦袋,看著竊笑的媽媽,再看看這個被媽媽說成是討厭的爸爸,他覺著自己生在了一個奇怪的家庭,媽媽不正常,爸爸有問題,那他,不會也有問題吧?
「那個,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站在一邊的午夜蝶再也看不下去了,撫額,這個於絲絲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主兒,萬惡的主啊!你懲罰她吧。
戰火正盛的兩人哪裡還有時間管午夜蝶啊,她自己摸摸鼻尖,識趣的滾出去。
「那個,爸爸你好,我叫於念陽,看見你很高興。」於念陽打破沉默,對柯斜陽伸出小小的手掌。柯斜陽的心一片柔軟,他也伸出手回握住於念陽的小手:「你好,兒子,我叫柯斜陽看見你我也很高興。」
掌心相對的那一瞬間,於絲絲差點就落淚。她,殘忍的間隔了父子兩五年,讓柯斜陽沒有看見陽陽的第一眼,沒有見著他踏出第一步,沒有聽見他開口說第一句話。
「爸爸,你還會離開我們嗎?會很久很久都不來看我們嗎?會不會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已經長大了。」於念陽小心翼翼的問,他很喜歡這個爸爸,不想他再離開。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爸爸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柯斜陽蹲下身,跟他平視,眼裡的溺寵無疑。
「可是,媽媽說我已經長大了。」於念陽小聲的反駁,媽媽說他是個小男子漢,說他長大了,要乖一點,要懂事。
「還沒有那麼快。」柯斜陽撫摸他的小腦袋,他還沒有好好的疼過他,寵過他,怎麼可以讓他這麼快就長大。
「是嗎?」於念陽把頭轉過去,看著於絲絲,可是,媽媽明明說他已經長大了啊。
於絲絲索性閉上眼,不吭聲,她不想承認自己說錯,也不想肯定柯斜陽的話。她決定置身事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嘛!
「陽陽,媽媽也沒有說錯,因為你太懂事,太聰明,所以媽媽覺得你長大了,可是……」柯斜陽停了一下,眼底泛著柔和的光:「可是在爸爸眼裡,你還這麼小,這麼可愛。」
「柯先生,打擾一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朝柯斜陽歉意的笑笑,柯斜陽點點頭,表示沒有關係,牽起於念陽的手,站到一邊,看她幫於絲絲拆下繃帶。他的手每拆下一塊,他的心就跟著不安的跳動一下,大家都沒有告訴於絲絲,她的臉上可能會留下疤痕,她是那樣驕傲的的女人,要是知道自己臉上會留下疤,她會是什麼反應?柯斜陽不敢往下想。
直到最後一條紗布落地,柯斜陽大氣也不敢出,看著於絲絲的臉,還好,其他的地方都癒合得差不多了,也看不出有傷痕,可是頰邊卻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疤。
於絲絲看著柯斜陽的臉,皺眉,然後擔憂的伸手撫摸自己的臉,這上面是不是很難看?柯斜陽是不是被嚇到了?她不安的想。
「別摸,讓我好好看看。」柯斜陽快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這張臉已經五年沒有再看見過了,他深情的看著,然後垂下頭輕輕吻了吻那塊顯眼的傷疤。他喃喃道:「別在意你的臉,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於絲絲,獨一無二的於絲絲。」
於絲絲的隱忍了很久的淚水就這樣落下來。
一滴
一行落在柯斜陽的手背上,有的隨著空氣蒸發,有的滲進他的皮膚。她是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才可以遇見柯斜陽,得到他如此不離不棄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