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了。」盧偉一臉的黯然,說著就要轉身離開。於絲絲伸出那只未吊針的手,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盧偉,對不起。」
「沒關係,你好好休息吧。」盧偉掰開她的手,大步離開。
於絲絲看著他留下的身影,是那樣的落寞。愧疚開始蔓延,難道就跟剛剛的那個夢一樣嗎?踩著光芒向她伸出手的人是盧偉,可是,她最後卻還是選擇了放開他溫暖的手,回到那個黑暗的深淵。
然後她的淚水開始氾濫,第一次是那樣的歇斯底里。這些年來,忍著痛生下於念陽的時候沒有哭,柯斜陽用槍指著她的時候,她也沒有大哭,可是,夢醒之後,她的眼對上盧偉那張憂傷的臉,然後,他決然而去,這個,時候,她隱忍了那麼些年的淚水就大肆洶湧。
然後,大門被打開,於絲絲抬頭,盧偉就站在門口。他看著於絲絲的淚水氾濫,心開始疼痛,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攬過她的肩:「對不起,對不起。」
於絲絲搖搖頭,其實,最抱歉的人是她,而不是這個事事呵護她的盧偉。
「絲絲對不起。我守著你很久,感覺到你在夢裡也睡得不安穩,我想伸手撫平你緊皺的眉頭,可是,當我聽見你焦急的喚柯斜陽的名字的時候,我就慌了,我就亂了。因為,你的口吻是那樣的急切,那樣的撕心裂肺。可是,絲絲,我走後在外面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既然承諾過要照顧你,就應該有始有終。雖然,我最愛的女人現在迷路了,但是,我應該更加溫柔的努力,讓你感覺到我的力量,讓你知道,我是可以依靠的,我也是可以給你幸福的。」盧偉把頭放在於絲絲的頭上,他的聲音不疾不徐,緩緩的說著。卻讓於絲絲的淚水再次絕提,她只能緊緊的抓住盧偉的襯衫,把淚水全部落在那裡,然後她說:「盧偉,謝謝你。」
「傻瓜,我想就這樣一輩子牽著你的手走,我想讓你永遠都開開心心的,沒有憂愁。絲絲,你願不願意愛上我,讓我一生都照顧你?」
於絲絲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的點點頭,算是應允了盧偉。他笑,用更大的力道攬緊於絲絲,害怕她一不小心就消失不見。
「對了,絲絲家裡沒有砒霜啊,你怎麼會中了砒霜的毒呢?」盧偉突然想起來,著急的問於絲絲。
於絲絲轉過頭不願提及黃貝貝,可是,面對盧偉的溫柔,她咬咬唇還是說了出來,從當年一直到現在,於絲絲沉浸在自己那些過往中,還包括黃貝貝下藥的事情,盧偉安靜的聽她說完,滿是心疼,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用行動來告訴她,別怕,他還在,他會一直在。
黃貝貝心情很好,一邊走一邊哼著歌,她只要想到於絲絲死了柯斜陽就可以回到她身邊了,她就感覺四季很好。
「黃小姐。」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於絲絲轉過頭,那不是朱軍是誰。她微微頷首:「好巧朱先生。」
「不巧,我是專程在這裡等你的。」朱軍微微勾唇,他的目的邁出第一步了,那麼,以後就會順利很多。
「等我?」黃貝貝很詫異,伸出食指指著自己,再次確認。
「嗯,是等你,你做得很漂亮嘛。」朱軍悠閒的開口,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情況。黃貝貝卻是滿臉的擔憂,轉過頭左看右看,害怕有人知道她殺了人。
「別擔心,不會有人知道的。」朱軍閒閒的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嘛,誰都會。
「那你找我做什麼?」
「幫你回到柯斜陽的身邊啊,難道你不想回去?」
「想啊想啊。」黃貝貝高興的歡呼,這是她做夢都想的事情,可是,這個時候的黃貝貝忘記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是朱軍這種人。
「那麼,你得什麼都聽我的,不然……」朱軍開始跟黃貝貝提條件,笑得很邪惡,反正現在黃貝貝的罪證都在他手裡,他就不相信黃貝貝不會乖乖就範。
「那個,你,你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的,別擔心。」朱軍輕笑,伏在黃貝貝的耳邊說了些話,黃貝貝卻大驚失色,直搖頭。這種事情,她怎麼能做。
「不做?那好,我把你剛剛幹的好事全部告訴柯斜陽,那個時候,你說他會怎麼對付你?」朱軍的本性開始顯露,他猙獰的臉笑得猖狂。
黃貝貝這個時候才知道,朱軍為什麼會一直慫恿自己殺於絲絲,那是因為他想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自己剛好可以幫助他。
「黃小姐,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不想下輩子都在監獄裡面渡過的話,嗯?」朱軍拍拍她的肩膀,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黃貝貝聽到監獄兩個字之後就徹底投降了,朱軍轉過頭,他老謀深算,早就知道這個小丫頭很好騙,若非如此,那麼,為什麼他才慫恿兩句她就真的去殺了於絲絲呢。
「朱軍,你是不是要對斜陽做什麼?」黃貝貝問。
「怎麼會呢,我跟斜陽可是好朋友,我只想給他一個驚喜而已。」朱軍聳聳肩,把理由說得很簡單,黃貝貝當然不相信,可是,不相信又有什麼辦法呢?
「黃貝貝,你最好是乖乖聽話,不管我的理由什麼,你都得幫我。」這是一句肯定句,是的,不管他有什麼理由,黃貝貝都會幫助他,因為,她還不想朱軍年輕的生命就在監獄裡面渡過。
跟著朱軍抵達A城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他們直接上了一輛黑色的房車。一路上,黃貝貝都不說話,看著窗外發呆,其實,她只是在害怕,害怕事情會敗露,更害怕傳說中的鬼魂會回來找她報仇。
到了朱軍的宅院,他淡淡的吩咐下人把她帶到下面去休息。自己卻轉身走遠,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溫婉笑意,這個時候的朱軍像是一個魔鬼。而黃貝貝被他拽進手心裡,只要他稍微一用力,那麼,黃貝貝就必死無疑。
坐在朱軍為她安排的房間裡,黑夜開始來臨,屋裡開著大燈,可是,窗外的雪地透著蒼涼的色彩。樹枝被風刮得左搖右擺,陰影倒影在雪地上,仿若魔鬼,更像是回來找人索命的冤魂。黃貝貝害怕的爬進被子裡,不敢露出頭,那種害怕的感覺讓她在寒冬裡也冒出潮濕的汗液。
她怕,她害怕極了。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黃貝貝瑟瑟發抖,閉著眼嘴裡一遍一遍的念著阿彌陀佛,一遍一遍的跟於絲絲道歉,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天知道,這種恐懼讓她想一死了之。
突然,被子被人掀開。黃貝貝嚇得大叫,啊的一聲,在夜裡聽得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你給我閉嘴。」惱怒的聲音響起,黃貝貝停住了叫聲,喘著氣,然後才看清楚眼前站著的,是朱軍。這才長長的舒口氣,伸手擦乾額頭上的汗水。
「真是沒出息。」朱軍不屑的冷哼。
「把這個吃下去。」然後遞給黃貝貝一顆藥丸。
黃貝貝猶豫著要不要接,在想朱軍是不是要連自己也一起殺了。她突然開始害怕,害怕朱軍手裡的也是毒藥,她的下場會跟於絲絲一樣。
「你緊張什麼,這是你可以回到柯斜陽身邊的唯一辦法。」朱軍不客氣的冷哼。看著黃貝貝還是一副懷疑的姿態,直接扔到桌上:「藥就在桌上,你愛吃不吃。能不能回去就看你的了。」
聽見可以回到柯斜陽的身邊,黃貝貝想也沒想的衝到桌子邊直接就把藥丸吞了下去。由於吞的太猛,藥丸卡在喉嚨裡,惹得她猛地咳嗽,臉上泛出一陣紅暈。
朱軍只是在旁邊冷笑:「你們這些女人就是虛榮。」
「這幾天你會拉肚子,好好休息也別找醫生。」朱軍看著黃貝貝不懷好意的說。
「什麼?」黃貝貝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是拉肚子。」
「為什麼?」
「蠢貨,你要是不拉肚子,你就這樣面若桃花的去見柯斜陽?鬼才相信你生病了呢?」朱軍忍不住大罵,要不怎麼說女人都是頭髮長見識短呢。這個黃貝貝很顯然就是這類的,連騙人都不會,他開始擔心會不會有一天她把自己給供出來。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好騙不是嗎?
「哦,我知道了。」黃貝貝苦著臉,但是,為了可以回到柯斜陽的身邊,別說拉肚子就是把腎送人了,她也甘願。
「唔,我肚子疼。」黃貝貝突然彎腰捂著肚子,然後意識到什麼,推開朱軍就往洗手間跑。這藥還真他媽見笑,朱軍捂著嘴,想像黃貝貝這幾天會被肚子折磨得死去活來,他突然就很想笑,好吧,他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於是,黃貝貝的房間出現了這麼一個場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一遍一遍的奔跑,一遍一遍的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躺下,不到兩分鐘又瘋狂的奔跑。直到她下一次從洗手間爬回來,然後遠遠的就滾到床上,肚子便再無動靜。
她已經累得再也沒有了力氣,心裡把朱軍詛咒了千遍萬遍,差點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問候了。可是,她最恨的,還是於絲絲,如果不是她,她又怎麼會受這種折磨,這筆賬,於是,又算在了無辜的於絲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