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媽咪。」柯向陽小跑上來,抓住黃貝貝的衣角,可憐巴巴的叫。
黃貝貝低下頭,看著柯向陽像小狗一樣的看著自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伸手覆上他的小臉:「你怎麼知道我是你媽咪呢?」
「我在你睡覺的地方見過你的照片。」黃貝貝不解的看向柯向陽。而柯向陽苦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然後說:「是墓園。」
黃貝貝理解的點點頭,在柯向陽的面前蹲下來,拉住他的小手:「你很想媽咪麼?」
「嗯。」柯向陽重重的點點頭,小小的臉上閃爍著堅定的神色,讓人看得不忍心,她不敢再看,撇過頭,卻無意對上柯斜陽的臉,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很久很久之後,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黃貝貝。」
「我叫柯斜陽。」柯斜陽微笑,看黃貝貝的臉始終飽含深情,或許,他真是把對於絲絲的愛轉移到眼前的她身上了:「貝貝,我可以追你嗎?」柯斜陽說得有些靦腆,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兒說這樣的話。
黃貝貝先是一愣,在對視上他幽深的眼眸的時候,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真的嗎?」柯斜陽不敢置信的再問了一遍。
「嗯。」這一次黃貝貝很確定,重重的點頭,就跟柯向陽說想媽媽的時候那樣堅定。她把手背到身後,悄悄的摘下了小軒送給自己的戒指,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更吸引自己,她更想跟柯斜陽過一生。
「我們明天要回A市,你願意跟我們一起走麼?」柯斜陽試著問,有些怕黃貝貝不答應,畢竟,才剛剛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就開口讓別人跟自己走,這有些說不過去,被拒絕也是在情理之中。
黃貝貝咬著唇,她在這裡已經出來絲絲姐,再也沒有什麼親人了。如果不跟他走,或許就會失去了他,留下來的話,更有可能遇見那個狼心狗肺的父親,他會不會又再次的把自己賣掉呢?思忖了很久,她抬起頭,毅然決定跟他走,以後的路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太差,至少,眼前的他,穿著華麗,看起來像個有錢人,而她,黃貝貝窮怕了。
「那我馬上去買機票,明天我們機場見。」柯斜陽樂的像個孩子,他好久好久沒有那麼開心的笑過了。
「嗯,那我現在回去準備準備。」黃貝貝點點頭,有些混亂,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對的。反正,她就是不想留在這裡,她也害怕剛剛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畢竟,如果還有下一次,那麼誰敢保證,還會有一個他勇敢出來英雄救美?
在柯斜陽的目送之下,黃貝貝漸行漸遠。柯斜陽樂滋滋的帶著兒子去訂購機票,他感覺上天待他不薄,更是感覺這一趟來對了。
只是,黃貝貝有些忐忑的回到店裡。她紅腫著眼,於絲絲抬頭就看見了,著急的問:「貝貝,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面對於絲絲的關心,她卻有些不知所措,慌亂的擦擦眼角:「沒,沒有。」可是,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完。
「貝貝,你怎麼了?告訴我啊,別這樣讓我們擔心好嗎?」於絲絲拉了張凳子在她面前坐下,有種不問出來不罷休的氣勢。
「絲絲姐,我要離開。」黃貝貝咬著唇,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這話一說出來,她頓時感覺輕鬆了很多。也勇敢了很多,大膽的對視上於絲絲的臉。
「去哪兒?」於絲絲先是一愣,隨後又恢復了原樣。
「去A市。」
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個字眼了,於絲絲的身體明顯的一震。她看著黃貝貝,眼神有些複雜,隨後站起來:「如果你覺得這樣很好的話,我支持你。」於絲絲轉過身,去計算今天的賬目,不再跟她說話。
很多年過去了,於絲絲也沒有再回到那個城市。當她以為自己快忘記那裡發生的一切的時候,黃貝貝再次提起,只是簡單是A市兩個字,卻足以讓她聯想到所有,包括那個加注在她身上所有痛苦的男人。
黃貝貝以為於絲絲在生氣,嘟著嘴,悄悄的走到後堂,站在小軒的身後,猶豫著要怎麼跟他開口。小軒卻轉過身,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問:「餓了嗎?我做蛋糕給你吃。」
要是在以往,黃貝貝肯定感動得一塌糊塗,可是,今天,她卻感覺蛋糕的味道很噁心。抬頭看著小軒,他的臉上還帶著一層白白的麵粉,很顯然是做蛋糕時候留下的。她腦海裡面突然閃過柯斜陽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還有那霸道的眼神。再看小軒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小軒跟柯斜陽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她要的,是柯斜陽那樣的男人。
把早已摘下的戒指放在小軒的面前。小軒抬頭看著黃貝貝,不解的問:「貝貝你這是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我把戒指還給你。」
「為什麼?你不喜歡這個嗎?我再去買一個好了。」小軒看著黃貝貝的臉,感覺她今天很不一樣。
「不用麻煩了,我明天就離開。」黃貝貝說完就轉身走。
小軒急忙拉住她:「貝貝,你要走,你走去哪兒?」
「跟一個男人,我愛上他了。」黃貝貝說的很堅決,可是,在小軒聽見她說愛上別的男人的時候,他絕望的放手了,沒有再去追問是哪個男人,只是小心翼翼的把戒指收好:「貝貝,什麼時候想要了,跟我說。」只是,回應他的,卻是黃貝貝那遠走的腳步聲。
「小軒,別難過。」於絲絲雙手環胸,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眼前這個受傷的男人,只能說這樣一句話,雖然,她比誰都明白,這是一句廢話。
小軒只是點點頭,然後轉過身繼續胡麵粉,做蛋糕,腦海裡面卻全是黃貝貝第一次吃他做的蛋糕那種滿足的笑。她大笑著說:小軒,你做的蛋糕很好吃。
那時候的他說:那我做一輩子給你吃好不好?
黃貝貝一邊吃一邊點頭,吃得滿臉都是白白的奶油,那時候的她可愛的讓人想好好保護。那時候的她,一邊跟自己打鬧一邊偷吃他做好的蛋糕,那時候,他們是有多麼幸福;那時候,那個男人還沒有出現。
小軒一邊想,一邊做蛋糕,可是,末了他才發現,他做出來的每一個蛋糕都有黃貝貝的影子,都有她的笑,她的鬧。
最後,混合著他的眼淚,放進烤箱,再出來的時候,全部定格在那一瞬間,因為,方格子裡面全是黃貝貝的笑臉,那種此案天上墮入人間的笑容。
這是一個無眠的夜。柯斜陽抱著兒子,輕聲問:「向陽,你說她會來嗎?」
懷裡的兒子沉沉入睡,回應他的,只剩那均勻的呼吸。他輕笑,垂頭吻吻他的臉頰,輕手輕腳的把他放在床上,然後一個人端著酒杯輕啜一口,仰望著星空,祈求那個叫做黃貝貝的女孩兒明天一定要出現在機場。
這一晚,平時安靜乖巧的小軒一個人在酒吧買醉,喝得醉醺醺的才回屋,然後抱著黃貝貝的照片嚎啕大哭,一個成年男人,在遇到傷心的事情的時候,他也會流淚,也會哭的不能自己。
黃貝貝默默的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不哭,也不笑。她只知道柯斜陽會帶她離開。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去到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或許,她潛意識裡面只是把柯斜陽當做是一顆救命的稻草,一顆會帶她離開的稻草,又或許,她只是害怕窮,而柯斜陽有能力給予她理想的生活。最後的最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索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入睡,不再去想這些東西。
第二天一大早,柯斜陽就帶著兒子早早的趕到機場,等待黃貝貝,可是很久之後,還是沒有等到她來。
而黃貝貝這邊,她拖著重重的行李從樓上下來,於絲絲雙手環胸,小軒故意轉過身,不去看她,很久之後,黃貝貝才朝他們深深鞠躬:「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我會回來看你們的。」說完之後就往外走,於絲絲長長的歎氣,一起生活很多年了,她捨不得她,於是說:「我們送你。」抓起還呆在一旁的小軒,跟在黃貝貝的身後,只是,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抵達機場的時候,他們那般機的候機匝還有十分鐘就要關閉了。柯斜陽抱著兒子,長長的歎氣:「走吧,兒子,她不會來了。」準備過登機口。
或許是一種巧合吧,於絲絲肚子突然很疼,跟他們打了招呼就自己去了洗手間。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跟柯斜陽錯過了。
「等等我。」黃貝貝看見柯斜陽帶著兒子進入檢票口,她慌亂的跑過去。柯斜陽轉過身,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笑了。
丟下手裡的行李,緊緊的抱著她:「我以為你不來了。」那個時候,他是有多麼的緊張,多麼的害怕。
小軒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看著黃貝貝跟別人上演那一出幸福的戲碼,柯斜陽催促說時間差不多了。黃貝貝點點頭,回頭給了小軒一個愧疚的眼神,挽著柯斜陽的手通過檢票口。
小軒眼淚頓時絕提,絕望的大喊:「黃貝貝,你一定要幸福。」
於絲絲站在他身後,看著黃貝貝的背影漸漸消失,拍拍小軒的肩膀:「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