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點指,如鈺便眼皮沉重,漸漸合上,好像睡著了。他捧著如鈺,將他放在一旁的雕花椅子上,然後轉身來到我面前。他執起我的手,笑眼微瞇,臉上洋溢著說不出的喜悅。
「月牙兒——」他說,「謝謝你。」
我想將手抽離,又想到我已同意了他的求親,便知是笑道:「該是我謝你才對,當年在九天,我提前受涅槃之劫,若不是你細心照料,我怕是早就沒了。」見他眼裡閃過一絲慌亂,我想,再想起那時的情景,他也是心有餘悸的吧。
我反握住他的手,只覺得他的手變得有些冰涼,我說:「還有後來,我耳聾眼盲之時,彷彿置身無間地獄,那般苦楚,無人知曉,唯有你一直伴我左右。」
他將手從我手中抽離,我想他大抵有些不好意思,竟還將頭側了過去。我重新握住他的手,說:「吟風,那兩百年,若不是你日日相伴,我也不知要在那黑暗和無聲的恐懼中如何存活,是你給我了溫暖和堅持的希望,所以……」
「月牙兒——」他訕笑著打斷我,說:「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了,好嗎?」
我笑著點頭,輕聲應他,「好。」
他拉著我坐下,說:「月牙兒,給你。」他從廣袖之中拿出一方琅佩,遞給我。
我接了過來看,我知這琅佩的意義何在,拿了它,我便是吟風的妻子了。看著上面意味著正妻之位的祥雲龍鳳圖紋,我有些訝異。吟風他要為我爭取到這樣的位子,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吧。
「月牙兒,父君說,要等,等到九哥回來,我們才能完婚,你,不介意吧?」他的聲音裡帶著一些不安,有些小意的看著我。
我自然是知曉他的擔憂,只將那琅佩還給他,說:「你先拿著,待成親之日當著眾人交給我。」
他抬起頭來看我,有些訝異,隨即便笑開了,將那琅佩收好。
我凝眉,說:「吟風,我想,我想去他的宮殿看看,權當向過去道別,我也想,去見見月下仙,多年不見,有些想念他。」
他想了想,隨即便笑道:「好吧,改日我得閒便帶你去。」
我點頭,並不急於去,因為吟風總還是有多顧忌的。我笑著輕輕將我頭靠在他胸口,忽覺我心口一疼,那種緊窒的疼痛,讓我一瞬不能呼吸。怕他擔心,我倒也自顧運行體內仙氣,這才緩緩好了起來。
對於過去,那些不屬於我的人或者事,終究是要說再見的。我曾說過,若是那人真的受千年溺海之苦,我便重新接納他。可我已經無法忽視,那些時日吟風對我守護和關切。那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的照顧,和兩百年不日不夜的陪伴。
還記得在東海之上,聽得少昊那一曲《鳳求凰》,心無法不被撼動。我想,對夜離的感情,無非是他浸淫了我的生活每個角落,和他一起成了習慣罷了。慢慢的,隨著時間洗禮,我會改了這習慣,而養成另一種習慣,這習慣該叫: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