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怔,有些幽怨的生意緩緩飄來,他說:「月牙兒,莫非除了『對不起』和『謝謝你』,你再沒別的話語可以同我說了麼?」
我正欲對他說對不起,想起方纔他有些嗔怪的語氣,便住嘴了。再多的對不起,對他來說,無非是另一種傷害吧。或許,我不該對他粗人疏離,畢竟,我眼盲耳聾那兩百年,是他對我不棄不離。
我笑著說:「吟風,快去快回。」
他驀然轉身,我便大方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以寬他心。他笑著點頭,隨即拿著包袱閃身出去了。
看著他那樣請款的身影,我有些迷糊。事到如今,我究竟在怨怪誰,只能怪我自己癡傻罷了。吟風無過,我卻那樣冷淡待他,我這有些傲嬌的性子,得改改。
有了落泉洗身,阿星倒也恢復得很快,我再去看時,她的皮膚都已結痂了。只是整個身體都是傷疤,她不敢動的,一動便會將結痂的傷口扯裂。我去的時候,她轉動著眼睛看著我,我分明見她眼上迷了一層水霧,張口欲言。
我趕緊伸手,將食指置於她嘴唇上,含淚笑道:「阿星,快些好起來,我等著你呢。」
見她眼淚欲滴,留夕趕緊用錦帕拭去那已在眼角的淚水。我方注意到留夕,他的衣衫已是不染纖塵,好似又是那個白衣勝雪的太子殿下。
我想伸手去握住阿星的手,又怕傷著她,留夕殿下給了我個鼓勵的眼神,我才輕輕握住她的手。真好,阿星的手又能握在我手中了,雖然不是以往那樣光滑細膩的肌膚,卻也能感覺到她的溫度。
「阿星,等你好了,我們便又能在這片林子裡盡情玩耍了,玩迷藏,可好?」
阿星緩慢的眨了眨眼,我知她是願意的。若是沒去九天走這麼一遭,我同阿星便還似從前般,在這裡生活得快樂。見她的眼皮慢慢的變得沉重,眼神也有些迷離,我放開她的手,讓她睡去。
從山頂下來,我驀然想起,那年我們離開丹穴之時,還埋了桂花酒在招搖山上。夜離曾說過,那是存放著,待我修成上九天之時的慶賀之酒。我本欲去招搖山挖出那酒來嘗一嘗,畢竟我已上過了九天,也不欲在上去,權當慶賀我修成吧。
「月牙兒。」
我正要飛身前往,便被吟風喚住,我便打消那個念頭。我又魔怔了麼,還去想那些前事作甚。
隨即,我搖搖頭,甩開那些想法,笑著對吟風說:「你怎的來了,才回九天幾日?」
「不放心你,便回來看你。」他上前來,與我並肩往山下走去。
我輕笑,他也是這般體貼,自上次我莫名暈倒,他便總不放心,三天兩頭的下來一回。
「吟風,我眼盲耳聾之時,你常到我去那些地方,是哪裡,雖然我不知道是何處,卻能感覺那些地方的聖潔與美好,你再帶我去,如何?」
他微微怔住,隨即便笑開,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