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邢若,緊蹙雙眉,似乎並無要走的意思,他那樣看著我是何意思。同情,還是可憐?只是,於我,都不需要,我要的不過是一份清寧,一份安樂罷了。
「丫頭——」
見他欲伸手過去,我側過身子去,躲開了。邢若這是怎的,素日裡最是不喜接觸,今短短兩百年不見,莫非性子變了。罷了,罷了,現下將魂也還他了,我與他們誰都再也沒關係。他不走,便我走吧,他堂堂魔君,想去哪裡不行,我可惹不得。
我正打算離去,卻見留夕殿下過來了,他懷裡抱著一個包袱,小心翼翼的護在懷中。他滿臉都是疼惜之色,他不是在照顧阿星麼,怎會來到這裡。我趨步上前,卻見留夕殿下懷裡,一方錦帕包裹著一隻黑乎乎的小鳥。
那小鳥氣息微弱,好似已在生死邊緣,讓人看著心驚。我伸手去探,隨即便身子搖晃,有些站不穩了。竟是阿星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是我能感覺到,是她。她回來了,天帝並未食言,他真的饒恕阿星了,可她現下這個樣子……
我忍不住要落淚,卻被留夕的話驚醒,他說:「月牙兒,阿星現下需要你,你看可否去後山取些落泉之水來。」
我恍然大悟,一時傷心,竟忘記了這事。在丹穴後山,有一方泉眼,稱之為落泉。落泉的由來,也和鳳凰涅槃有關,據說最早住在丹穴的鳳凰族祖先,就是涅槃之時,掉落在落泉中。本來涅槃之後已然很虛弱,他以為自己會溺死在那冰寒的泉水中,哪知,那方泉水竟讓他身上的灼熱感慢慢褪去。
後來,這位祖先便在丹穴住下,也發現丹穴的所有水,都是不傷鳳凰之身的。後來那方泉水便成了族人的福祉,每每有人涅槃,便到後山去取那水,擦洗身體,便很快復原了。
我忙回了洞府,尋了木盆,往後山去。這木盆,我記得,還是那年我剛搬到山頂,阿星拿來與我的。我到了落泉,便去打水,哪料,我的手腕卻是被人生生抓住。
我回頭去看,竟是邢若,他一頭白髮也掉落進了水中。如瀑布般華麗,此時,我卻無心欣賞這樣的美景。
我推開他,問:「魔君這是作甚?」
「丫頭——」他低呼,說:「那水——」
我知阿星的身體耽擱不得,也懶得聽他說,趕緊伸手去打水。誰知,我的手拿著木盆,剛觸及到那落泉,便好似有萬蟲啃噬一般。我趕緊將木盆放下,縮手回來,怎會如此。
他走上前來,拿起木盆,打了一盆水,隨即往山洞那邊走去。我雖是驚詫,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趕緊跟上。
到了洞府之中,我便看見阿星那黑乎乎的小小的身子,躺在那石床上。而留夕殿下正坐在床邊,為她輸入修為,阿星的氣息也漸漸平緩了些。
我也欣慰了些,只見留夕殿下過來接過木盆,對邢若感激的點頭,又回到床邊。他找不到錦帕,方才包住阿星的錦帕已然黑黢黢的,不能用。我見他要撕自己的衣袍,趕緊攔住他,畢竟他衣袍上已滿身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