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手放在他心口,摸索著,去找我聽到的聲音來源。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我手下便傳來那有些紊亂的跳動,我看著他,他閉著眼,慢慢的,手下的跳動又回到開始的旋律。
「阿夜在默靜心訣。」我得意的笑著,抬頭去看他。
他淺笑,面色竟有些微微的桃紅,甚是好看。他問:「你怎知道?」
「我識得靜心訣的氣息流動規律,阿夜方才體內真氣倒轉了三周,可是默了三遍?」我歪著頭,巧笑著,彎起我的眼角,裂開嘴笑著。
他輕輕點了點我的鼻尖,笑道:「方纔還哭鼻子,此番一個靜心訣,竟叫你破涕為笑。」
我輕抿著嘴,雙手還上他的脖子,笑道:「那是自然,同阿夜在一起,我都是開心的。」
我很快便忘卻了邢若,直到千年後的一日,我和夜離在一個凡人的婚禮上,看到那對新人的大紅禮服。我突地想起,有過那麼一個人,他一身銀裝,點綴朵朵紅花,白髮飄飄。我又憶起那個叫邢若,冷傲,孤高的魔君。
「想什麼?」夜離揉著我的頭頂,我的頭髮已經長及腳踝。
我抬起頭看著他,這些年,我很少再長高,只及他下顎。我抬頭的時候,故意後傾了些,撞到了他的下巴,他輕笑,我亦笑。
我指了指那個新娘子,說:「真好看,阿夜。」
「阿月穿上,更好看。」他低頭,用他的下巴定住我的頭頂,手環抱著我。
這千年的歷練,我們有好幾百年都在人世間遊歷,我自然知曉成親是何意。更知那一身嫁衣何種代表,我握住他放在我腰間我手,繼續觀禮。
「阿月可想有這樣一場婚禮?」他微微彎腰,將下顎定在我頸窩,在我耳邊輕聲問。
我感覺麻麻酥酥的,又想笑,只得躲開,輕笑。我點頭,說:「自然是想的。」
那日夜裡,我又一次見了邢若,他負手而立,我在他身邊坐下。千年來,我殺過妖,斬過怪,膽量早不同從前。他不轉過頭看我,我卻看著他,他還是一頭白髮,只他衣袍上的紅花,好似更鮮艷了。
「怎麼,小丫頭,這才想起本君?」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冰冷生澀。
他站在他幻化出來的雪地裡,站在樹下,任雪花飄落在他身上。那些雪花卻落上他的袍子,隨即化開,爆開冰晶一片一片。他轉身,看著我,我見他眼裡的落寞好似更深了一些。他輕輕揚起嘴角,眉眼輕佻,看進我眼裡。
我知他要對施咒,左手輕捏訣法,化解了去。
「果然是長大了。」他抬手到胸前。
我知他要發起攻勢,便早早做好準備,卻不想,他只是將手放好,不再動作。他輕哼,冷冷看著我,眼裡有一絲鄙夷,好似在控訴我的小人之心。
「你又來作甚?」我有些氣,卻不似以往那般魯莽。
他往前走了兩步,緩緩說:「不是你找本君來的嗎?」他尋了一處石塊,拂了拂衣擺,坐下,看著我問:「現下倒反過來問本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