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奶奶磕頭道別,分明看見奶奶眼角的淚水,卻還是強忍內心不捨,隨夜離走了。出了丹穴城門,夜離便為我更名吟風,我欣然接受。也不知為何,竟在夜離身上感受到了親人的氣息,可我又分明知曉,他斷斷不是我阿爹。
夜離說要先去招搖山,那裡有大片的桂林,他要釀些桂花酒。我同月牙兒拾桂花,夜離挖坑,我見月牙兒同夜離說話,他們笑得好開心,我竟有些羨煞。也不知夜離說了什麼,月牙兒跑去了桂林後面,夜離同我說那邊有溫泉,讓我去打些來洗臉。我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卻只尋到一方泉眼。而泉水中,是月牙兒在沐浴,屆時我同月牙兒都還什麼不懂,現在想來,那時竟是那般好笑。
那日晚上,夜離讓我獨睡,我卻是很羨慕他們能相擁而眠。我故意摔在地上,月牙兒以為我夢中飛行,裂開嘴笑了。她的笑好似真的如她的名字一般,是夜晚的一彎月牙兒,雖不足以照亮黑夜,但是那柔柔的光輝,卻讓人看著窩心。
次日,我們便上了崑崙,在門口便看到那守門的開明獸。他九個腦袋,雖然好似都在恭恭敬敬同夜離講話,我卻看到他分明伸出一個腦袋來看我,那眼裡儘是鄙夷。我有些不服,便扯住了他的尾巴,他想嚇唬我,我卻並不害怕。
那日晚上,月牙兒和夜離一個房間,我獨自住他們隔壁,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半夜,我便抱著枕頭去了隔壁,只是我站在門外不敢前去敲門。夜離好似知道我在外面,他揮袖將門打開,讓我進去。我在地上打了地鋪,睡在那裡,面對床,我看見月牙兒對我笑,還是如月光般柔和,我的心好似得到了安慰,很快便睡著了。
之後,我便同月牙兒一起,和崑崙山上的師兄們一同上課學習仙法。月牙兒好似真的是天上的彎月,不染纖塵,什麼凡塵俗事都無法改變她那單純的心性。有時候,師兄們說話不避諱,說些葷話,我總不喜她會聽到,便告訴她我餓了,讓她陪我去膳房。
有一日,下學之後我正要回房間,卻看見秋落師兄在房間門口徘徊。我不知他意欲何為,只得先將自己隱了起來,看看他到底要作甚。終於,他四處觀望之後,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塞進我們房間的門縫。待他走後,我才現身,來到房門前,推開門,那個封信便掉落在地上。我把那封信拾起來,上面寫著月牙兒的名字,我蹙眉,拆開來看,有些發愣。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只此兩句,我便知秋落師兄心思,我將這首詩收了起來,放在平日裡月牙兒最不愛看的書裡。
夜離走了,我竟有些高興,他終於不用霸佔著月牙兒了。可是,月牙兒的情緒,卻出現了從未有過的低落。我試圖做夜離做過的事,可是月牙兒睜開眼看到是我時,卻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