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段時間裡,夏曲然聽著他們探討,自己也逐漸的恢復過來了。是的,就算她自己崩潰了,對龍御影的腿也完全沒有幫助,還要拖累他來照顧自己……在這個時間裡,他最需要的就是她,她除了振作,只能振作。
「曲兒,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龍御影現在還有些暈暈的,她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了,也不通知他一聲。
彷彿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歎了一口氣:「要跟你說了,你會讓我知道你不肯吃藥嗎?」不會。
「可是,你到底為什麼突然回來?」
為什麼突然回來?
除了擔心他,還會有什麼?
她脫下上衣外套,搬了一張凳子做到他面前,開始給他按摩。「龍御影,你先不要說話,躺好,我們試試。」關於這些穴位按摩,她看過學過,當師傅對她講的時候,莫幽是她的「模特」,但是畢竟男女的骨骼穴位有些差別,面對龍御影,她還是第一次這麼直接的去觸碰一個男人的腿。再加上現在她的情況不能亂來,夏曲然小心翼翼著……
龍御影躺在床上,驚訝的看著她的舉動。
一走走了二十三天。離開的時候,她是哭著走的,但是現在回來了,雖然不哭了,卻讓龍御影心裡更加難受了。想也知道,這二十三天來她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忙了二十三天,累了二十三天,回來了顧不上喝口水喘口氣,顧不上坐下來休息休息,餵他吃藥,為他按摩……
「曲兒……」
「嗯?」
「我沒事,你先休息一下。」他的腿雖然沒有感覺,但是她是那麼小心翼翼啊,似乎生怕傷到了他,他心裡暖暖的,也癢癢的難受。
由於是第一次,她手法還不太熟練,所以更加的集中精神,不一會,她額上便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龍御影伸手從抽紙盒裡抽出兩張紙,「曲兒,不要做了,你過來,我給你擦擦汗。」「我不累,龍御影,你躺好不要亂動。」
夏曲然頭也不抬,全神貫注的把心思聚集到他的腿上。長長的秀髮順著她的肩垂了下來,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羊毛衫,但依然有汗珠不斷的滲出,滾落……有幾縷髮絲貼在她的額頭上,被汗水浸濕了……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得到她的消瘦的側臉,依舊美的讓人窒息。
龍御影忽然沉默了,有千萬句話梗塞在胸口,說不出。他閉上眼睛,毫無知覺的腿感覺不到她的觸碰,但是眼前,一直是她的臉孔在閃爍。這醫院裡到處是白色的,白色的牆壁白天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白色的地板……以前她躺在這病床上的時候他就想,真恨不得代替她痛,代替她承受這些,可是如今,他真的躺在這裡了,他卻發現這種感覺更加無力,更加讓人難受。
曲兒啊!
他拚命拚命想要去呵護的女人!
可是他做了什麼?
她又在做什麼?
躺在床上,睜開眼睛,他的臉色依然蒼白蒼白,眉梢眼底,卻逐漸湧進一抹迷惘與痛苦的神色,他咬了咬牙,又搖了搖頭,聽到自己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喃喃自語:
龍御影啊龍御影,你看你,不管你怎麼做,總是讓她這麼辛苦勞累。
這就是愛情嗎?
她的愛給過他甜蜜;
可是他的愛呢?他似乎只會給她增添痛苦,永無止盡的痛苦……
───────────────《前妻,手下留情》───────────────
不知何時,夏曲然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毫無知覺。她慢慢的蹲下身,纖細柔軟的手指輕觸他蒼白的面頰,「龍御影,龍御影,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能再這麼拖累你了?
我在想,我們的相愛是不是受到詛咒的?
我在想,是不是終於到了我該放手的時候了?
可是,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啊!好不容易,經歷了這麼多,難道就這麼放手嗎?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這一步,他還有沒有選擇的餘地……
夏曲然看著他的蒼白,不催促他。她只是撫摸著他的臉頰,一下一下,那麼溫柔。
也許是太累了,她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沉沉的疲憊,但是她的語氣是那麼溫柔啊,那麼溫柔:「龍御影,你可以坐起來嗎?我二十三天沒有看到你了,我好想你!好像抱抱你!」
這二十三天,不只是他的地獄,同樣是她的地獄!
她的思念,不比他少。
龍御影在她的攙扶下,他往上挪了挪身子,背靠著枕頭。她也坐上了床,在他的身邊,他摟住她。一時之間,兩人默默不語。
他重新拿了一張乾淨的面紙,輕試她的汗,她一動不動,就看著他……就在他一點一點的靠近她的臉,想要吻上她的時候,她握住了他的手,緊緊的。然後,她輕吻著那只為她擦汗的手,吻他的手背,吻他的手指,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上有晶瑩在閃爍,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對這個男人,她內心還有太多太多的柔情不曾為他傾盡。「龍御影,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好嗎?我們再試一試,試一試,就算不成功……但是龍御影,看在我這麼努力,莫幽那麼努力,東丹那麼努力,還有師傅他老人家也那麼努力的份上,你再堅持一下好嗎?我們不要那麼快放棄!」
她並不是真的冷靜,至少這一刻靠在他的懷裡,她冷靜不了。
他說不出的,他心裡的痛,她都明白。沒有人比她體會的更加深刻了。
龍御影動容,密密綿綿的抱緊了她。她眼中有淚,他眼中有淚,就連站在門口的一個人,他眼中也有淚。——是東丹。他已經來了好久了,看了好久了,這麼大個人站在這裡,但是屋內的兩個人誰都沒有注意到他。
他插不進他們的世界裡去。
直到,他輕聲咳嗽了一下,朝著他們走了過來。「本來聽到有護士說你突然回來了我還不信,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你。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莫幽和莫非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