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她轉移話題,「蘇沐陽 ,你怎麼會來這裡,來找人嗎?還是來辦事?我沒事,我很好。」
這麼雲淡風輕的語氣,蘇沐陽 的心裡更難受了,「你,不恨我嗎?」
「恨!恨過!」
可是這些年來,發生的事太多,她忙著去應付那些突發的狀況,幾乎快忘了怎麼去恨了。後來,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龍御影,他填補了她內心所有的空缺,她不是不恨了,她只是覺得,恨和愛一樣,愛太難,但恨太累。
如果人生避免不了愛和恨,那麼她選擇讓愛多一些,讓恨少一些,至少不要苦了自己。
其實,說不恨太矯情。如果她沒有愛上龍御影,那麼她還會恨蘇沐陽 。可是,她愛那個男人啊!
沒說出口的話,蘇沐陽 彷彿是明白了。有些事,錯過就是錯過了,回不了的頭的。如今他和她能夠坦然相對,他想他明白了,她所以不恨他了,是因為他在她的心中已經無關緊要了。一個不愛的男人,還恨他做什麼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無關緊要的話就不說了,直入主題吧!「曲然,有沒有一個地方,讓我們好好地談一談?」
「談什麼?」
她並不想談。
「關於龍御影的。」
蘇沐陽 手中還拿著一些報紙,「你應該不知道吧,龍御影找你找瘋了,他快把整個S市鬧個天翻地覆了,今天我能找到這裡來,相信他很快也要來了。」
當然,他來到這裡不光是想告訴她這些的。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斷地想,想他們之間,想龍御影、季楚凡和他,他們三個男人,到底哪個最愛她,誰會是陪她走到最後的那個人。
現在,他有答案了。
自己太軟弱,保護不了她;
季楚凡太淡定,給不了她愛情的火熱與激情,所以他們之間就停在了淡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裡。
而龍御影,他才是最適合她的那個人。
所以,他決定了,他要把當年的事情,全都告訴她。
最後,他們在一片晚霞之中,坐在一棵梧桐樹下,他靜靜地,告訴她當年的一切——
「那時候,霜兒被綁架了,是有人蓄意的。綁匪說,要我把你送到酒店裡,並且不能報警,否則他們就會撕票。曲然,你知道的,我十五歲就失去了父母,只有我和霜兒相依為命,當時她才只有十二歲啊,我真的不能不救她。沒有辦法,我只好答應了他們。後來,不知道怎的,龍御影知道了這件事,他找到了我,問我是不是真的決定這麼做。然後他就揍了我一頓,並且問我要了酒店房間的號碼。……然後就在那天,我把你送到了酒店之後,我就把鑰匙給了龍御影。我知道他愛你,他捨不得傷害你的,把你交到他手裡總比交到其他地痞流氓手裡要好的多,而且綁匪的目的只是要糟蹋你,他們也不管對方是誰,只要目的達成就行了。所以……」
「所以那天,即使龍御影沒有出現,也會有別的男人出現是嗎?」
夏曲然無法再保持平靜,她的手在顫抖,眼睛雖然看不見,卻還是憑著直覺死死的盯著他。沒想到啊,那不是龍御影的陰謀,卻是蘇沐陽 的陰謀。
他怎麼能這麼說?糟蹋?自己的男朋友竟然把自己送給別人糟蹋,這要她,情何以堪?
「我知道,我很該死,曲然,對不起!當時把鑰匙給了龍御影之後,我就後悔了,我不該那樣對你,對你不公平的。可是當時我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趕到了酒店,我在外面聽到了你的哭聲,我想闖進去,可是我沒有勇氣,沒有力量……」
說著,他低下了頭。
他負荷不了她的恨意,他想彌補一些什麼,他們之間是沒有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訴她這些,讓她知道龍御影愛她,只有看著她幸福了,他才能安心一些。
雖然,這一生他都不可能從失去她的傷痛中走出來了。
「你這麼對我,你竟然這麼對我,蘇沐陽 ,你怎麼能?」
她恨恨的開口,鬱積的所有悲涼和傷心絕望一齊迸發出來,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和著她的哽咽而落,她唇角微微的抽搐幾下,卻有極細的血絲沁出,喉嚨裡的腥甜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再也不受控制的洶湧而出……蘇沐陽 帶給她的震驚太殘酷太殘酷,再加上她身子骨本來就虛弱,竟然控制不住的嘔出了一大口血。
她扶著樹幹,覺得那痛苦在這一會兒再也承受不住了,想要用手摀住嘴,不讓他看到她隱忍的脆弱,只那鮮血卻是順著指縫滴落……
蘇沐陽 嚇壞了,急忙想要去扶她,卻被她一把揮開:「不要,你不要碰我……」
也有別的老師發現了她的異狀,想要過來,都被她制止了。
「曲然……」
他心痛啊!
他想,龍御影一定是沒有告訴她這些。現在她都承受不了這些了,如果是當時她就知道了,她一定會崩潰,一定會……他不敢去想像那種結果。
是,他該死,他太狠,對她太不公平!
而龍御影,他太愛她了,捨不得見到她被痛苦折磨,所以他寧可她誤會他,恨他,他也從不解釋半句。
和龍御影相比,他無地自容啊。
一直過了好久,夏曲然才慢慢的平靜了一些,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漬,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如果我想的沒錯,綁架霜兒的人,應該是紀煙若吧!」
糟蹋了葉芯,所以又來糟蹋她。
愛情真的會讓人瘋狂嗎?葉芯不愛大哥,和大哥發生了關係;她也不愛大哥,卻被大哥所愛;她們兩個人都受到了懲罰。那麼莫幽呢?莫幽那麼愛大哥,紀煙若會怎麼對付她?
這一刻夏曲然還在慶幸,幸好,她離開了。既然龍默熙答應不傷害莫幽,那麼紀煙若單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也很不容易吧!畢竟莫幽不是她,不是葉芯,她不是一個會白白受人欺負的人……
那麼,她該暫時的安心了!
「蘇沐陽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不要告訴龍御影我在這裡,好了,你走吧!」
她已經一點力氣沒有了,在別的老師的攙扶下,她回了房間。
蘇沐陽 久久沒有離開,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離開了,他還癡癡地看著。此時的天色已晚,清冷的月光代替了火燒般的疼痛,接下來,應該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