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負責任。
她說他不負責任。
他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怔怔的看著她,「曲兒,你這麼怪我沒道理,連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憑空冒出來一個兒子……」
「你的意思是,到了現在你還不承認?」
「我不知道我該承認什麼。」
「龍御影!」她嘶吼著他的名字,成串的淚珠不斷的落下,秀髮凌亂著貼合著她臉上的淚痕,看起來那麼狼狽不堪,卻又那麼楚楚可憐。她為葉芯抱不平,為小澤抱不平:「龍御影,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讓我恨你……」
「曲兒!」
他也氣了,「你昨天還說過要試著相信我的,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難道我的信用度就這麼廉價嗎?」
「但是,你要我怎麼信任你?」
他吼,她也吼。
「小澤明明就是你的孩子,我們出現這麼久了,你有那麼多的時間,你為什麼不跟我說明白?還要我相信我,而我就相信你,我怎麼這麼傻,我怎麼就會相信你的……」她哭著,上氣不接下氣。
龍御影在她一再的誤解下,忍耐度已經到了極限,他用力的扣住她的肩膀,
「夏曲然,你給我聽好,這話我只說一遍。我愛你,從五年前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愛你,五年來不管你是在我身邊還是不在我身邊,除了你我沒有碰過第二個女人。除非小澤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否則我不相信我有個兒子……」
見她的第一面,不是在酒店包房裡,而是在書店,那時候,他的妹妹龍雨顏還在世。
那天,也正是他到書店去給顏顏買書的日子,沒想到會遇到她。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站在書店門口的樣子,夕陽的餘暉灑滿了她全身,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從夢境中走出來的人物,太清雅,太脫俗!
他著迷了!
看著她走出書店,他也急急忙忙的付了錢,等不及找零,便跟了上去。
她似乎沒有什麼憂愁,臉上始終泛著淺淺的笑容,常常的秀髮在風中飄呀飄的,他就跟著她,跟了一路,直到她在一個路口,見到了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男孩,她燦爛的笑著迎了上去,他擁她入懷。
他想,這樣的畫面,他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吧!
在酒店包房裡,他佔有她,強迫她,威脅她,那都不是他的本意,儘管當時的他已經被恨意蒙蔽,他卻始終沒有想過要傷害她……
他不信什麼一見鍾情,尤其是不信這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可,它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五年來,一直因為對顏顏的愧疚,他壓抑著自己的感情,這一刻終於爆發,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一時間,整個醫院走廊裡鴉雀無聲,這樣的氛圍,沒有人敢靠近。
夏曲然驚呆了!
莫幽和季楚凡也驚呆了!
龍嘯天和東丹也驚呆了!
誰都沒有想到,一向冷然的龍御影會說出這樣的一段話來,就連龍御影自己,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口說出這些話。他一直以為,言語的告白無所謂,行動才最深刻。
這是夏曲然第二次聽到這句話,龍御影愛她,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也是她從來不敢深究的一個問題。
「媽媽!」
在這靜謐的空氣中,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夏曲然驚駭的回頭,看到一臉的蒼白的夏雨澤身穿著病服出現在大家身後,閃入她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小澤都聽到了。
他們剛剛的談話,小澤都聽到了!
他怯怯的牽住她的手,搖頭:「媽媽,你不要生氣,不要哭,小澤不要爸爸,小澤也沒有爸爸。」
四歲的他啊!
她蹲下身,抱住他小小的身子,哽咽的喉嚨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這麼抱著他,緊緊的抱著他。
彷彿承受過極大的痛苦一般,他沒有哭,推開一點距離,軟軟的手指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媽媽不哭!小澤不要爸爸,小澤有媽媽就夠了!」
龍御影瞬間清醒過來,幾乎難以置信,剛剛那個失去理智的人會是自己。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那些話來,對於四歲的小澤,是多麼殘忍啊!
他不能為自己找理由,再多的理由再深的愛,都不足以造成傷害小澤的理由。他只是想說,他不承認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他並不是不要他們母子啊!
現在這一團亂,他要怎麼收拾?曲兒還肯聽他的話嗎?
季楚凡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走到夏曲然身邊,「小澤來,叔叔抱你回房間好不好?你這小傢伙睡了一天,現在是不是有點餓了啊?」
「嗯。」
夏雨澤又親了親媽媽的臉,才跟著他一起回房間了。
「曲兒!」
龍御影走向她,痛苦懊悔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這一團亂來的驚天動地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別說她肯不肯給他解釋的機會,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夏曲然狠狠的瞪著他,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強烈的恨意。
「龍御影,你拋棄妻子你不負責任,這些我都不怪你。你也聽到了,小澤不要爸爸,現在不是你肯不肯認小澤,而是,我和小澤也不要你了。」
說完,她扭頭就往病房裡走去,走的那麼決絕。
另一旁,自始至終都沉默著的龍嘯天,深深的看他一眼,隨即也向病房走去。據他的觀察,小澤到底是不是龍御影的孩子還是個未知數,但不論如何,他一定要救救這個孩子。
東丹也很無語的搖頭一歎,都走了!
龍御影砰的一聲在椅子上坐下,用手抓了抓他凌亂的頭髮。現在所有人都不諒解他,可是,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一群人之中,只有莫幽沒有跟著離開,她在他的身邊蹲下:「影,你不要怪曲然,這四年你沒在她身邊,你如果看了她為葉芯所付出的一切,你就會明白,她們之間的感情有多麼深厚,以至於連我這個視她為情敵的人,都感動了。……總而言之,你先不要亂,等我好好看一下這份DNA檢驗報告。既然你說你沒有碰過葉芯,我相信小澤不是你的孩子,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曲折或內幕。而且這份檢驗報告是做配型的過程中連帶出來,等下我再為你做一個詳細的親子鑒定,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瞭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