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沒什麼以後可言,盡快從我這裡離開就是你對我最好的報答。」漠然的言語,如清風般拂過。
何安然心一沉,不甘心的看著他,卻已經說不出一句話。所有言語,在這個清冷的男人面前都像是多餘,在他至純的眼中,這世俗中的一切都與他的清高格格不入。
「如果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我表示很抱歉。」何安然賭氣似的站起來,轉身撐著疲倦的身子向門口走去。
好一個倔強的女人!僵冷的心驀地像被什麼戳中,冰鎮般的眸中依稀顫起一絲波瀾,墨影薄唇微微掀動了一下,想說什麼,然而,望著那孱弱的身影,終是沒有多說一句話。
踏出門檻的那一步,何安然心頭那抹恍然若失感徹底湧遍全身。
「我叫何安然……」她驀地回頭,向他看去,這一刻,四目相對,她瞬間捕捉到他眼中一絲奇怪的目光,那目光竟似眷戀的,可是,就在她想將那目光看個清楚時,他卻匆匆一瞥,瞬間又換上那副漠離。
倏然莫名失意,何安然接著說,「我欠你一條命,如果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找我,我的手機號碼是1。3……」
她刻意放慢語速說完了自己的手機號碼,這樣就能保證他能夠記住。而他卻依舊寂靜的站在原地,似是無動於衷。
何安然喟然輕歎一聲,為他關上屋門,視線被阻隔,而這張無瑕的臉卻深深映入她腦海之中。
爸爸曾說,她的生命中有一個守護神,會在她最危險、最無助的時候來守護她。她想,或許這個男子就是她的守護神吧,救她於危難,卻不求她任何回報,甚至連名字都不告訴她。
何安然……倒是個好聽的名字,墨影聽著門外何安然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雙眸中忽然凝起濃濃的憂鬱。
……
空茫的夜裡,莫凌風追逐著那條纖瘦的影,不停奔跑。
「何安然,別跑了,站住,站住!」他竭盡全力的喊,可是發出的聲音卻如此渺小。她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只顧向前跑,他拚命的追,累到精疲力盡、腿腳再也邁不開一步,終於「轟」的一下跪倒在地上。
「莫凌風……」她聲音忽然在身後傳來。
他驚喜的回頭,就見她穿了一身素雅的白衣,正對他嫣然而笑。
「何安然……」他支撐著站起來,激動的想去抱她。
可是,這時一身沉悶的槍聲忽然傳來,一顆子彈快速穿透了她的身體。
他清晰的看到殷紅的血在她胸口流出,如一朵紅蓮般在雪白的衣服上綻放,那孱弱的身軀,緩緩向後倒下去。
「不!」他接住她墜落的身體,緊緊抱在懷中,悲慟的嘶吼,「不!不……」
「叩叩叩……」敲門聲突如其來。
莫凌風從噩夢中驚醒,抹去眼中的淚水,用沙啞的聲音說,「誰?」
「是我,少爺。」穆雪的聲音。
莫凌風從椅子上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他相信何安然會回來的,所以昨晚他回到家,就一直坐在書房裡等,或是太過疲倦了,他不知不覺就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少爺,都是我不好,如果昨天我沒有回老家的話,夫人就不會出事了。」莫凌風一打開門,穆雪就歉意的說。
莫凌風看了穆雪一眼,默不作聲的出了門,向樓梯口走去。
「少爺,你去哪裡?少爺……」穆雪追過去,見少爺始終沒有說話的意思,便也沉默的跟著他下了樓。
以前的莫凌風是個嚴厲的人,就連跟隨他多年的穆雪犯了錯誤也會受到嚴厲的懲罰。但自從他出事毀容以後,他好像變了不少,她出錯以後,他甚至總是連一句責備的話都不說,這反而令穆雪更加尊重他。
徑直來到院中,莫凌風拉開車門,就要往車裡鑽。
「少爺……」穆雪一把拉住他,「還是我來開車吧。」她看得出,今天莫凌風很疲憊,他那從未有過的憂鬱目光,更令她放心不下。
「嗯。」莫凌風點點頭,轉而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穆雪邊發動車子邊說,「少爺,要去哪裡呢?其實,我覺得我們的人都已經在找了,我們去也有點多餘……」
「去盛世集團。」莫凌風冷聲打斷何安然的話。
「可是……」穆雪想說,可是盛世集團是他死對頭的公司,但感覺到莫凌風的冷意,她沒敢再說下去,暗暗擠了一下眼,訕訕的說,「好吧。」
轎車緩緩駛出院子,莫凌風右手搭在車窗外,沉沉吸著煙,瞇著鳳眸望著右前方,心裡像壓著一塊大石頭,說不出的煩躁。某一瞬間,他忽然眼前一亮,「停車。」順手將手中香煙彈落。
穆雪疑惑的踩下剎車,車還沒停穩莫凌風就下了車,頎長的身影立在那裡,目光投向某一個方向。
穆雪循著他視線望去,只見一輛藍色出租車正朝這邊駛來,一會兒工夫就停在了近前。
何安然下了出租車,正與莫凌風面對面,抬頭看向他。剛才在車裡看見這個男人,她空落的心就像忽然有了著落,現在與他面對面,她更有種莫名其妙的踏實感,就像痛苦流浪的人,終於回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瞬間,滿心的傷痛無比脆弱的湧上雙眸,模糊了視線。
此刻他璀璨的眸子裡這種濃濃的疼愛與憐惜,竟如此清晰、如此真切,她冰冷的心竟感到一絲意外的暖意。
可是,這個男人從來都是恨她的才對,又怎可能因她而疼、為她而憐?!何安然匆匆將視線從他臉上轉移,生生將滿眼的淚意逼回眼眶,不再妄想這些莫須有的東西。
「發生了什麼?」莫凌風靠向前一步,健碩的身體與她貼近。眼前的她面無血色,破損的衣服上依稀沾著些血跡,她被欺凌過的模樣,狠狠刺痛他眼眸。
如今他只想將她攬入懷中,用寬闊的胸膛、溫情的話語來撫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