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歐詩亭臥室。
歐詩亭已沒有一點生命的跡像,廖阿秀和燕子舟,守在歐詩亭的床前。燕子舟握住歐詩亭冰涼枯瘦的手,他不相信,歐詩亭會一聲不吭的就這樣離開他!
「詩亭!」他對著她的耳,悄悄的、柔聲的叫著!
只可惜,這樣含著愛意的戀叫,已是太遲,歐詩亭生命的盡頭處雖有太多不捨,但是,她已沒有力量,對這愛的呼聲,做出回應!
於是有淚,從她的眼角滑向耳處!
淚,也是如此的冰涼!
「公司怎麼樣了?還好嗎?」生命正在走向衰亡的歐詩亭,突然意識出現非正常的清晰!
她的問話,簡潔有力!
燕子舟怔了一下!
「還好。」他支吾著。他的語氣,有點猶豫!
因為,他忽然想到了葉嬌嬌。葉嬌嬌入駐天朝集美華市一事,歐詩亭並不知情,燕子舟也不想讓歐詩亭知道。
因為,他不想歐詩亭帶著一份不愉,離開這個世界。歐詩亭的情況這樣糟糕,看樣子,恐怕連一個時辰,都不能捱過!
在這種生死淒絕之際,他本知她一向多疑、偏執,他又怎忍,告訴她這樣一個不太光彩的消息呢?儘管,他也是事出無奈!
「是嗎?」歐詩亭的唇角,竟有一絲冷笑,泛起!
歐詩亭的眸子,無端的睜開!
她的眸子亮且黑,光彩灼灼的,盯向燕子舟!
燕子舟微怔。歐詩亭的眸子,第一次的,少了熾熱的愛意,是這樣冷的貶骨!
這哪裡像是一個生命已到盡頭的人的眸子,這分明是看破一切的,譏笑刀剜似的眸子!
「葉嬌嬌——燕子舟,哈哈,多麼完美的一對!」
回過神的歐詩亭,清晰而嘲諷的,吐出這幾個字!
亭兒在說什麼?我有點聽不明白。廖阿秀看向兒子燕子舟。
燕子舟沉默著,沒有出聲,他扶住歐詩亭,他想,葉嬌嬌入駐天朝集美華市,歐詩亭應該並不知情,但此時聽歐詩亭所說的話,分明又是別有一番用意!
按說,意識這麼清晰的歐詩亭,應該是令人驚喜的。但是,更令燕子舟不安的,他只怕妻子這是,迴光返照?
歐詩亭抽出燕子舟握著的手,眸子呆呆的,有點焦急。
燕子舟扶住歐詩亭,如果,這是最後的一刻,他願給她他的全部,讓她帶著美好,帶著愛意,也讓他,少一點自疚!
「這是夢?還是現實?」歐詩亭冷不防的又說!
意識清醒的歐詩亭,剛才昏睡的時候,做了一個逼真的夢!
夢中,歐詩亭跌落山巖,求生本能的歐詩亭,拚命的呼叫著,掙扎著,就在那時,她聽到了尖利的笑聲,然後,自山巖頂上,她看到葉嬌嬌,正挽著燕子舟的臂,在看著她冷笑!
兩眼一黑,歐詩亭大叫一聲,重新跌入山巖的最深谷底!
就在那時,歐詩亭睜開眼,回到現實。她的全身更加酸痛,也更加難受!
無論如何,這個夢太逼真了!難道,這夢是在預示著什麼嗎?
燕子舟,葉嬌嬌,這可能嗎?歐詩亭看著燕子舟,忽然覺的,所有的一切都有點假,自己一直追求的所謂刻骨的愛,真的存在嗎?當自己生命不在的那一天,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會記的自己嗎?
她的眸光搜索著,她的生母呢?
江璐呢?
「亭兒,江璐來了!」姬阿婆一個閃身,一縷瘦影出現在歐詩亭的床前!
江璐跟在姬阿婆的身後,江璐一身婚紗,看起來那麼美的令人眩目!
「璐璐!」廖阿秀低呼一聲,悄悄退在門邊。
說實話,在廖阿秀眼中,江璐簡直跟過世的歐夫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過去為什麼沒有發現這點呢?
燕子舟甫一看到江璐一身婚紗,心中亦還是劇烈的一緊!
歐詩亭喘息一陣,稍稍的平靜下來,對著江璐溫溫度一笑!
這一笑,仿如泯滅了最近所有的不快!江璐眸子一熱,趨前一步,站到了歐詩亭跟前。
「妹妹,原諒我過去所做的一切。妹妹……」閉一閉眼,歐詩亭又一次覺的自己仿要昏死過去一樣,她努力支撐著,她的枯瘦的手,抓緊了江璐纖長的指!
「若我不在,大都苑山莊,你叫我托給誰?」劇咳幾聲,歐詩亭的唇,看不出一點血色!
江璐彎下腰,掏出手絹替歐詩亭揩著嘴角的口水。
「你我都姓歐,歐家的家業,我怎可托給外姓?」
歐詩亭說出這一句,哇的一聲,哽咽出聲!
燕子舟,她曾深愛過這個男人,她曾想過,把她所負億資,都傾囊送給他,她這一生沒有別的,只有父母遺贈給她的千萬巨資,為了這巨資不落外人之手,她曾殺死那個霸佔歐家資產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