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蠱當夜。
……奇怪,為什麼會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呢?
洛然心神不寧,蹙著眉心一動不動的坐在窗前,任由清冷的銀色朦朧月華灑滿全身,靜若閒花照水。
她瞇著黑瞳,飛快的思索著檢查著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中是否錯漏了什麼,留下了隱患,但,饒是她絞盡了腦汁,也找不出任何會給自己留下麻煩的事情來
但心底的陰霾,卻不知為何,揮之不去……
“是我最近閒得沒事干,愛疑神疑鬼了麼?”她皺著眉,摸了摸下巴,有點唾棄自己。
“什麼愛疑神疑鬼?”
冷不防,身後一陣帶著出浴的水氣與冷香襲來,她整個人被擁進了一堵堅實的胸膛中。
“沒什麼,你沐浴好了……唔……好冰,你怎麼沖冷水?”神色一振,她笑著仰頭,卻冷不防被他墨發上的冰冷水珠滴中臉頰,滑入脖頸中,立即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他挑眉,絕世眸子幽深如夜,沒有回答,只是放開她,徑直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很大爺的將干淨的布巾扔到她手中,一絲不言而喻——替我擦頭發。
大丈夫主義?洛然嫵媚的嗔了他一眼,倒是沒有磨蹭,起身跪坐在他打開的雙腿間,柔柔的將吸水的布巾覆上了他的濕發,一點一點的為他擦頭發。
他眼神閃了閃,伸手攬住她的腰,額頭抵在她柔軟的胸前,深深的嗅吸了一口她身上迷人的香氣,眼底浮現妖異的傷痛水光。
然兒,你若是知道,今晚為你引蠱的人是我,知道我又騙了你,你會不會恨我?再也不肯原諒我了?
胸腔血氣沖撞,撕裂的痛,皇甫夜痛苦的閉了閉眼,用力的咬緊牙關,才逼得自己重新平靜下來。
他用力的收緊手臂,恨不得將她的身體揉入自己的骨血之內。
小腰差點被勒斷,洛然“嘶”的一聲痛吸了口氣,停下手中的擦拭動作,“夜,痛,放松點,你怎麼了?”
“……yu火焚身,你的身子……可以了麼?”埋首在她胸前的人,好半響,才丟出一句淡淡的卻極其彪悍的話語來。
洛然眼角立即掛上了三道黑線,這男人……至少還差三四天才滿兩個月呢!
深呼吸一口氣,她惱怒的胡亂用力亂擦一通,就扔開了手中半濕的布巾,臉紅耳燙的把右手的纖纖五指送到他眼前,“這個,要不要?”
反正這個月以來,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為他解決他強烈旺盛的yu望了。
“那算了。”
眸色倏然一暗,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她的手,面無表情的道,眸底深處沉郁如凝結的黑色血塊,墨黑不可見底。
真遺憾,他還想在離開之前,牢牢的記住她的體溫與味道的……
“……你……真想要?真忍不了了?”洛然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忍,說起來,自從發現她懷孕之後,波波折折,他差不多禁欲有半年時間沒碰過她了……他又正處在血氣方剛,需要最強烈旺盛的年齡段……
她的產後恢復跟護理做得非常好,認真算算,也不是不可以,至少瑤溪前天就有暗示過,只要節制一些,這幾天她就可以承歡了……
“呃,那個……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洛然小心的覷了一眼皇甫夜的臉色,支支吾吾起來。
——尼瑪,雖然她很開放,臉皮也足夠厚,但是這種事情她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羞恥心跟矜持在的!
“就是什麼?”
皇甫夜霍然抬頭,幽暗如墨的絕世眸子深處猛然綻放出灼熱的仿佛要吃人的光彩來!
“……要、節、制!”洛然咬了咬牙,口齒清晰的吐出三個字來。
就是用手都累得她半死,真身上陣,他若是不控制一點,她怎一個慘字了得?
“你可以不用動,我動就可以。”
下一刻,她就被迫不及待的攔腰抱起,扔進了內室柔軟的大床上!
她驚呼一聲,唇瓣卻在下一秒就被滾燙的薄唇牢牢堵住。
衣物撕裂的聲音在室內清晰回蕩。
他的吻,如同驟風狂雨,帶著莫名的傷悲,又好像要將一生所有的寵愛與炙戀都在這一刻用盡,如火焰般將洛然吞噬。
她如同置身在火海之中,他的體溫如熊熊火焰,點燃她,炙烤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騰起來,洛然根本就來不及去深究皇甫夜此時的吻帶給自己的異樣感覺,就已經被卷入了火熱情潮之中,意亂情迷。
手指貪婪游走,揉捏,他在她身上留下啃咬的齒痕,每一寸都不肯放過……
她迷亂中,只感覺大腿被羞恥的拉開,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架住,緊接著就強悍的撞入了體內!
“啊……”
絢麗的桃花在她雪白的嬌軀上盛放,迅速蔓延了全身。
“慢……慢點……”直沖腦髓的強烈快感中,她如一條攀附的蔓籐,緊緊的抱著他的脖頸,shen吟著哀求。
“乖,抱緊我……”
怎麼可能慢得下來?
燒紅的絕世眼眸激狂的鎖定她的媚態,情迷而染血悲傷,他如狂野的猛獸般,不斷的給予脆弱的嬌蕾凶猛撞擊……
她的長腿被迫困住勁腰,雪臀抬高,使他的每一次撞擊都可以頂到最深處……
“然兒,我的然兒……你是我的,我的!”激烈的快感與幸福感,還有冰寒刺骨的悲涼在身體中激烈碰撞,不甘心的滾燙的晶瑩從眼角滑下,皇甫夜忍不住悸動,狠狠的再次吻住她的唇瓣,卻是野獸的侵占,咬傷彼此的唇舌。
她的鮮血中有他,他的鮮血中也有她。
前進,後退……
每一次撞擊,都想要把她整個人給撞碎破壞掉……
他要記住她的一切,同樣,也要讓她與她的身體,牢牢記住他的吻,記住他是怎麼寵愛她的,他帶給她什麼樣的快樂!
她迷亂的迎合著他,強壯的修長身軀與雪白嬌軀交纏出最令人面紅心跳的節奏。
寂靜的夜,月光在地上流淌,床榻在晃動,床榻的晃蕩,令得四面的帳幔同時飄飛……
雲收雨歇之時,月已經到了中天。
床帳間彌漫著粗喘聲與曖昧的氣息,梔子花香的被褥中夾雜了些其他的味道。
“哈……呼哈……”洛然如一條離了水的魚兒,水眸迷離,臉若桃花,眼角眉梢之前都是慵懶的春情,有氣無力的趴在皇甫夜汗濕的性感胸膛上喘氣,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
皇甫夜已經平順了呼吸,眼眸中妖異赤紅仍然沒有褪下。
他還沒有饜足,他還想要她,但……時間已經到了。
已經子時了,她體內的噬血蠱王母蟲即將成熟了,必須要准備引蠱了。
隱忍的握了握手指,他翻身坐起,光著身體抱起她,快步走近內室相鄰的淨房浴間中——寬敞的空間內,是有著兩口浴池的,一口冷泉,一口溫泉。
沒有遲疑,他抱著她滑入了溫泉浴池中。
被溫泉水一激,洛然更加昏昏欲睡,噙著淚光的打了個呵欠。
“不能睡……然兒,時間到了。”皇甫夜蒼涼的捧住她的臉頰,輕輕的吻了吻,快速為她清洗了身體,就抱出溫泉,放在浴池邊上的竹榻上,再取來布巾浸了冷泉,替她擦臉——
冰寒徹骨的浸了冷泉的布巾擦上臉蛋的瞬間,洛然就猛然的打了個冷顫,什麼睡意都消散了!
但下一刻,她的黑瞳就驚愕的放大——皇甫夜突然點了她全身的穴道,連啞穴都沒放過!
更讓洛然倒抽一口冷氣,驚恐的是,是他那決絕的如同燃燒過後的灰燼般的絕望眼神,以及嘴角悲傷的苦澀弧度!
強烈的不詳感驟然攥住了洛然的心髒!
皇甫夜,你……你想干什麼?你在干什麼!她用眼神惡狠狠的質問著他。
點了她全身穴道的皇甫夜,全身的力氣瞬間像被抽空了一樣跌跪在竹榻前,深深的看著她,俊美臉龐上是令人心碎的決絕寵溺。
“然兒,對不起,不要恨我……我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救你了。”指尖不捨的撫摸著她憤怒驚懼的眉眼,他笑得耀若春陽,嗓音卻低啞如嗚咽,眼角更是溢出了一顆痛苦異常的滾燙晶瑩!
什麼?
動彈不得的洛然驚恐的睜大了黑瞳,他、他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要為你引蠱的人,是我,也必須是我。君無道給你的那封信,少了很多東西……噬血蠱王,一母一公,需要用真心相愛的人的心頭血喂養,不是隨便一個人的心頭血都可以……也只能養在真心相愛的男女體內。”
緩慢的一字一詞解釋,皇甫夜笑得絕美,絢爛如曇花,卻充滿了即將凋零的淒絕。
“要救你,就要以命換命。”
他彎腰,冰冷的薄唇如蜻蜓點水般印過她霍然蒼白的唇瓣,滾燙的水珠杳然而下,情深似海,又熾烈如火,充滿了瘋狂的偏執,“為你,縱使魂飛魄散,我亦不悔。”
以命換命!用他的死來換她的生!洛然眼前驟然一黑,胸口仿佛被無數冰刃所撕裂,全身如同墜入了黑暗冰冷的深淵!
不,我不要!
皇甫夜,我不要,我不准你這麼做!
黑瞳恐懼的怒睜到最大,眼角裂開,淚水混合著血絲瘋狂而出,洛然的胸口,更是痛得一口鮮血湧上了喉嚨!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歷經兩世,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的,為什麼他又要先丟下她離開!
他答應過她,絕不會在先丟下她一個人的,更加承諾過,她生他生,她死他死的!
為什麼現在要食言!
洛然在心底絕望的嘶吼,視線被淡紅色的血淚所模糊!
“不哭,然兒,不要哭,要笑,能活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離開之前,對我笑一笑,好不好?”眼角淚痕同樣如血痕,他輕笑了起來,用長指拭去她眼角的淡紅淚珠。
不好!她淒厲的無聲大吼,崩裂的眼角鮮血更多了些,喉嚨裡的鮮血也沖出了喉嚨,幾乎要一口噴出!
她狠狠的瞪著他,恨意森森,警告著他膽敢那麼做,就是碧落黃泉她也要追去,她才不要一個人獨活!
他懂了她的眼神,卻笑得更加絢麗而蒼白。
“然兒,我們還有兜兜,你要讓他失去爹之後,連娘親也沒有了麼?你要讓他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活在這個世上麼?”
洛然如遭雷擊,蓬勃的恨意與怒火,驚懼絕望如同被一桶冰水兜頭淋下。
是了,兜兜,他們還有個兜兜……
“好好的帶著兜兜,我會在黃泉路上等你的,你不准那麼快就來找我,如果有跟我一樣愛你的男人,我不會怪你。”
手指眷戀不捨的輕輕拂過她的臉頰,皇甫夜望了望天窗外那已經到了子時中天的滿月,悲傷的蒼白俊臉上閃過一抹狠絕之色。
不能拖了,時間已到!
狠下心,他拉起她的左手手腕,與自己的右手手腕放在一起,左手並指如刀,真氣催動,一縷淡淡的劍氣在指尖浮現,輕輕一掠,鮮血飛濺!
兩道深深的傷口,避開了大血管,出現在兩人的手腕上!
幾乎是同時,洛然察覺到潛伏在胸口的蠱蟲,猛然間活轉了過來,開始了爬動,一股無法忍受的尖銳翻攪痛楚與莫名的燥熱泛開,她甚至清晰的聽到,體內血液被吸食的聲音——
啊——!
洛然無聲的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吐出,硬生生的被這種非人的痛楚給痛暈了過去!
她最後看到的是,皇甫夜痛楚而憐惜的看著她,兩人手腕上的傷口|交疊在了一起……
……
噬血蠱王的母蟲從洛然體內鑽出,鑽入自己體內的瞬間,皇甫夜痛得幾乎要虛脫的暈倒過去!
他忍著蠱蟲入體的非人的折磨痛楚,強撐著打顫的身體,取過布巾一撕兩半,把自己與洛然手腕上的傷口飛快的包扎了起來,才狼狽的癱倒在冰冷的光滑巖石地面上,渾身冷汗淋漓,如同剛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那張俊美絕倫的臉龐,更是蒼白得近乎透明。
他癱倒在地上休息了至少小半個時辰,才緩過來。
虛弱的爬起,他用木盆撩起冷泉裡的冷水兜頭沖下,才扯過旁邊小屏風上搭著的干淨單薄衣袍穿上,轉身用力的抱起光裸的洛然,踉踉蹌蹌的回到了內室的床榻上。
解開她先前被點的穴道,為她穿好衣物,又只點了昏睡穴,為她拉好錦被,他倚在床頭,眸光如雪如哀如泣,繾綣不捨,深情不悔,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溫柔的描繪她的眉目。
他徹夜的看著她。
一點都沒有發現,他一頭的墨發,在一點一點的染上白霜……至天明,金雞拂曉之時,已經全白,慘烈異常!
一夜之間,青絲已成雪。
問世間,幾許深情,方能一夜白頭?
怔怔的看著垂落在眼前的白發,皇甫夜如大夢初醒一樣慘烈的勾唇,低低地笑了起來,卻是似哭非笑。
“別了,然兒,我在黃泉路上等你。”
俯身,帶著訣別輕吻昏睡中的洛然的唇,一觸即分,他帶著滿身的慘烈悲涼與絕望,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房間內!
——他不願讓她看見他一天天生機凋零,衰竭而死的樣子,更不願讓她親眼看著他死亡!
這不論是對她還是他,都太過殘忍了!
……
“皇甫夜!”
皇甫夜消失不到一刻鍾,洛然尖叫著醒來!
“夜!你在哪裡,出來,出來,不要嚇我!”黑瞳含淚,她驚恐的連滾帶爬的從床上爬起,光著腳踩過冰冷的堅硬地板,在內室外間與淨房浴室之間來回的尋找著那道身影。
但令她絕望的是,無論她怎麼哭喊,怎麼翻找,都沒有皇甫夜的蹤影。
若不是手腕上包扎著傷口的染血布條提醒著她,事實的發生,她真以為,自己剛剛做的是一場噩夢。
“皇甫夜——!珣哥哥!”
她崩潰的哭喊著沖出門去,在偌大的攝政王王府尋找著他的身影,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就這樣丟下她的!
沒有,沒有,為什麼都沒有,為什麼到處都找不到他?
他不在了,不在這裡了!
她找不到他了!
“啊……啊…啊……!”洛然終於忍不住,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小主母?”
“王妃!?”
“主子?!”
“少主殿下!?”
她淒厲的哭喊聲驚動了瑤溪修羅君易等人,一個個如利劍般閃掠到她面前,驚駭欲絕的看著她赤著腳跪倒在冷泥中嚎啕大哭,這是怎麼了?
怎麼這位哭得這麼淒慘,這麼慌亂?
“瑤溪,君易,他走了,他走了,夜不見了,不見了……快,你們快幫我找他,快點啊!”如同抓住了溺水時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洛然淒涼哭喊,猛然撲過去抓住瑤溪,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撲簌撲簌的從蒼白的臉頰掉落,摔得粉身碎骨。
“啊?”
走了?他走去了哪裡?!
眾人驚駭的倒抽了一口冷氣,面面相覷,卻又搞不清狀況的混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丫頭,沒用的,他們找不到他的,只有你,才能找到他,才能把他帶回來。”天空中驀然傳來一聲歎息,浮現一道蒼老的身影,不是天機子又是誰?
“前輩!”
天機子的出現仿佛讓洛然吃了一顆定心丸,淚水磅礡的淒絕黑瞳,驟然間綻放出狂喜的光芒,她又哭又笑起來,“那他在哪裡?我馬上去把他帶回來!”
“這個,只有你想辦法找了,你們的姻緣天定。”天機子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我給你的錦囊,現在不用什麼時候用。你最好在七天之內找到他。”
洛然如同當頭棒喝,對,錦囊,還有錦囊!
夜的天機錦囊是救她的,那麼她的錦囊,肯定有解救他的方法!
她轉身,踉踉蹌蹌的沖進了室內……
——小丫頭啊小丫頭,能不能領會天機,參透裡面的生機,就靠你自己的了,是相守一生,還是不得圓滿,下世輪回再重聚,都在你的一念之間啊。
看著洛然狼狽而踉蹌的身影,天機子再度歎了口氣,降落地面,扔了一個小匣子給瑤溪,對剩下的人招了招手,快步往一個院子去了。
“瑤溪跟君易留下,這是我從暗閣拿來的關於噬血蠱王的詳細情報,你們等會交給小丫頭,其余人跟我來,我跟你們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
房內,洛然已經找到了那個錦囊。
手指顫抖的打開錦囊,一張泛著奇異香氣的被折得正正方方的紙箋滑出,迅速展開,幾行黑體行文映入洛然眼簾——
【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欲尋人,萬裡追魂。】
“欲尋人,萬裡追魂……是指萬裡追魂蟲,小金!”洛然怔了一瞬,叨念著,隨即靈光一閃,含淚而笑,黑瞳中喜悅的光彩幾乎要滿溢而出!
但,當她的目光再次落到第一句行文之上是,她的喜悅遽然凍結。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代表什麼天機?
按字面上的意思理解,是想要人滅亡,必先讓人瘋狂?
可是,這關噬血蠱王什麼事?要怎麼讓它瘋狂,才能讓它死亡?
冷靜,冷靜,雲洛然,冷靜,不能慌,七天,她有七天的時間!
洛然竭力讓自己不要慌,閉眼深呼吸,忍住淚水,雙手緊握,尖銳的指甲一點又一點的掐入柔嫩的掌心之內……
殷紅的鮮血漸漸從指縫間淌下……
她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卻漸漸的壓下了焦躁不安與慌亂,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突然,瑤溪閃身進來。
“主子,天機子老祖有關於噬血蠱王的情報要交給你。”
洛然大喜!
……
洛然蠱蟲離體第三天。
“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主子,您先吃點東西好不好,你已經連著兩天每天只喝小半碗粥了,您不進食,怎麼有力氣找到姑爺殿下?就是為了兩位小主子,你也應該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瑤溪心酸的端著一個托盤,苦苦的勸著虛弱的半躺在美人靠上,如同瘋魔了一般反復念叨著那兩句話,不時翻看一下噬血蠱王的情報宗卷,短短幾天就已經瘦得令人心悸的洛然!
“我吃不下……對了,君易那邊呢?小金從沉睡期中清醒過來了沒有?”洛然臉色蒼白如紙,疲憊的看了她一眼,不安迫切的追問。
七天的時間,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雖然天機子後來說,這麼點時間他不會跑得太遠,到時候雲崢帶她肯定能找到他,但再不快點,她怕,她怕來不及……!
一想到到時候找到的是皇甫夜冰冷的干枯的屍體,洛然就心如刀絞,渾身冰冷撕裂的痛,幾乎崩潰。
她接受不了那樣的結局,也承受不起。
喉嚨一陣腥甜,她腦袋眩暈得天旋地轉,發冷的身體猛然一頭向下栽倒!
“我剛剛去看過了,他說最晚明天早上太陽出來之前就可以蘇醒……主子,主子,你怎麼了!”
瑤溪魂飛魄散的看著一頭栽倒,滾落地下的洛然,飛快的把托盤一丟,三步並作一步,箭一樣扶起洛然!
“咳咳……沒事,我沒事……把情報給我。”洛然虛弱的咳著血沫,被安置在美人榻上躺好,一雙空洞黯然的黑瞳直勾勾的看著摔落在地,還染上了點點鮮血血跡的情報宗卷。
她要抓緊時間參悟才行。
瑤溪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這樣了,還沒事,騙鬼呢!
但心酸還心酸,她還是飛快的撿起了染血的宗卷,板起臉道:“主子,你要先把這碗雪玉人參湯喝了,我才能把宗卷給你。”
洛然無力的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下,點頭。
好吧,她的體力也到了極限了,是需要補充些能量了。
接過,痛快的一口飲盡,“宗卷。”
瑤溪幾乎要流淚,不情不願的把宗卷交還——雖然她很想強迫主子去合眼休息一下,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素白的手指輕輕展平宗卷,洛然疲憊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到了染了自己的鮮血的字跡上——
陡然,她屏住了呼吸!
黯然疲憊而布滿了血絲的黑瞳中,迸發出無窮無盡的狂喜光芒!
血跡殷然中,幾行字特別的醒目——【母蟲性yin,成熟後兩只公蟲以上能滿其欲】,【增加引蠱離體成功率,皇甫夜晚七日納公蟲入體喂養】……
原來,原來是這樣!
難怪天機子說的最好是在七天之內找到他!
“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明白了,這次跌倒吐血得好,早就應該這樣了!”她丟開宗卷,放肆開懷地大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
蒼白如紙的臉頰染上了激動鮮活的潮紅之色,渾身籠罩的絕望不安與死氣沉沉一掃而光!
她知道了,終於參透這天機了,他有救了,她的夜,她的珣哥哥有救了!
天不絕他們!
這個‘欲使其滅亡’中的‘欲’,指的不是想要,而是指母蟲的yu望!母蟲此時已經成熟,而公蟲還沒有成熟,只要加點料,挑起母蟲的Yu火,公蟲孱弱,怎禁得住母蟲的索歡?精盡蟲亡,母蟲到時候找不到第二只公蟲紓解,yu火焚身而亡是必定的!
“夜,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馬上就來迎接你了!”
低聲喃喃自語,宣告般,洛然蒼白疲憊的眉眼之間滿是煥發生機的耀眼光彩,明媚得動人心魄!
……
次日。
旭日初升。
上京城千裡之外,連綿幾百裡高聳入雲的山脈,某峰頂積雪千年不化的險峰懸崖之上。
冷風颯颯,白發狂舞,已經三天三夜不眠不喝不吃的皇甫夜,虛弱的坐在懸崖上,生氣漸失。
哀絕悲慟躲在他的唇角眉梢之間呼之欲出,俊臉蒼白如雪,身體更是單薄如紙,虛弱得仿佛風再大一些,就會被吹成灰,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間上。
他空洞絕望的眸子怔怔的遙望著上京城的方向,眼角的血色淚痕殷紅未干,透著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之美。
“然兒……我好想見你……我後悔了,我想見你,我想在死之前,再見你一面,可是,我沒有力氣動了,怎麼辦?”
聽著體內那兩只噬血蠱王瘋狂吸食自己血液的聲音,他淒楚而笑,蝕骨的思念讓他幾乎發瘋,喃喃的,沙啞的聲音輕不可聞,又一顆殷紅的滾燙晶瑩從眼角墜落!
“罷了,再也見不到你也好……我怕見到你哭呢,然兒。”
無力的輕輕一笑,他哀慟的閉上了沉重的眼皮,向後倒去,睡吧,就這樣睡過去,永遠的睡過去吧,睡著了,就不想了……
天地靜寂。
皇甫夜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光陸怪奇的夢……
“夜——!”
連雲崢帶著洛然追著小金到了此處,她撲在他身上,淚珠杳然而下的驚恐呼喚都沒能將他從夢境中拖出。
然兒!他聽到了她的聲音,急切的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她,卻清醒不過來。
“夜,你醒醒,我來救你了,我找到救你的辦法了!”
她哭叫著使勁的搖晃著他,因她的這句話,皇甫夜眉間的陰霾遽然消散,唇角勾出一絲絕美的安心弧度,再不抗拒,安心的被徹底拉入那個奇怪的夢境之中,再聽不見外界的一絲動靜……
“丫頭,先帶他回去,時間緊急,反正你要對他用春|藥,他昏著,其實比清醒要好。”
查看了皇甫夜的情況,雲崢臉色難看的快速的往皇甫夜嘴裡塞了幾顆生血丹與回春丹,不由分說的一把拎起昏睡的皇甫夜,抓住死死的抱著皇甫夜的腰再也不放手的洛然,帶著小金,迅速撕裂虛空,一腳跨了進去……
……
**********************
三天後。
攝政王王府王妃院落。
房內,巨大的浴桶中,清瘦卻依然完美的男人軀體浸在了冰冷的漂浮著碎冰的冰水裡,臉上身上俱泛著不尋常的赤紅之色,熱氣蒸騰,呼吸急促,眉心緊皺,痛苦的不時晃動著腦袋,奇異的是,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昏睡中的皇甫夜,此時是yu火焚身——為了逼得他體內的公蟲在與母蟲交|配中精盡蟲亡,繼而讓母蟲yu火焚身而亡,洛然給他吃了好幾種的烈性春|藥,泡冰水,雙管齊下。
“嗯……”雲崢皺著眉站在浴桶邊上,將最後一口流質狀的稀綿的人參雞粥喂入皇甫夜嘴中之後,才把碗放下,伸手探了一下水溫,又扣起他冰冷又火熱的手腕診斷了一下,滿意的怪笑一聲回頭命令——
“來人啊,水的溫度又上升了,加冰!另外,小丫頭,不用再配置春|藥了,他體內的一只公蟲已經死了……剩下的母蟲,也無心進食……”
“不,不用了,把他從冰桶中弄出來吧。”一襲白色宮裝的洛然,聞言立即停下手中的搗藥杵,黑瞳波光流轉,之前蒼白臉頰的此時已經微微蕩漾著粉紅珍珠般的光澤,揚聲喊停。
他體質再怎麼好,怎麼強悍,再泡下去,就要‘凍精死精’了,她可不想他不育啊,她還要給他多生幾個寶寶呢!
“為什麼?”
眼中閃過火辣辣的光芒,雲崢的笑容要多蕩漾就有多蕩漾。
“再凍下去,就要凍傷,生不出孩子了。再說了,他被壓抑了這麼久,憋了這麼久,再不讓他洩一次,會七孔流血的……”瞇眼一笑,洛然特坦然,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害羞之意——有個毛好害羞的,二十一世紀的女人,比這彪悍的大有人在!
雲崢被秒殺。
他一臉黑線的看著這個還不到十七歲的少女,這娃,還能更彪悍一點麼?果然跟君無道那個老妖孽一個世界的人,都是變態,這臉皮的厚度如出一轍啊!
“那你轉身回避一下。”
“他身上有哪處是我沒看過的?”洛然看怪物一樣看他。
雲崢再次被秒殺。
抽搐著嘴角,他抓住冰桶中的皇甫夜一提,“嘩啦”一聲提溜了出來,再將人扛了出去,濕淋淋的丟到內室的柔軟大床上。
然後,落荒而逃,還不忘攆人,關窗。
霎時,這個院落周圍方圓百米之內,人獸皆無。
室內,洛然臉頰艷若桃花,宮裝盡褪,雪白的嬌軀橫跨上皇甫夜的腰間……
……
男人是被強烈的銷魂快感所喚醒的!
睜眼的剎那,眼前熟悉的摯愛容顏,上下晃動的春色差點讓他為之噴鼻血!
夢中的記憶如海嘯般直沖而下,胸口慟動,滾燙的炙熱情感如同火山般在身體內部爆發開來,他咬牙低吼一聲,反客為主,猛然翻身將身上的人兒壓在身下,握住她的腰肢,像要確定她的存在般肆意沖撞!
“然然……你是我的然然!”
他低沉的蘊含了太多激烈的情緒的喘息聲音,如同驚雷般滾過正被他的突然反攻弄得措手不及的洛然耳邊!
她迷離的黑瞳不可思議的瞪大!
然然這個名字,只有他前世才會這麼喊她的!
他這一世,是喊她然兒的!
“我做了個很漫長很奇怪的夢……夢裡,你喊我珣哥哥。”他眼眸如同火焰般緊鎖著她,動作稍停,粗喘一聲,俊顏上是最寵烈不過的如同得到了全世界的歡愉笑容,“然然,歷經兩世,你最終還是我的!”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初次碰上她,他的占有欲會這麼的強烈,控制不住自己,愛來得如此的迅猛,原來,這是與生俱來!
“珣哥哥!”瞳孔放大,洛然的眼淚奪眶而出!
“這一世,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喊我夜,或者流觴……我的另外一個名字是夜流觴……”他滾燙的薄唇,侵略般的堵住她的,重新開始沖撞起來……
歡愉的淚珠從眼角滑下,她迷亂的迎合他,纖腰輕擺,與他抵死纏綿,契合無雙……
……
三個月後。
海域之上,一艘巨大的帆船被八頭身軀有三四十米之長的巨大的鯨魚拉著,乘風破浪而行。
“皇甫夜,你在搞什麼ど蛾子!”
洛然滿臉黑線的瞪著將自己撲倒在甲板上的男人,“坐好!繼續講夜家的事情!”
“然兒,我好熱……我覺得,那母蟲殘留的淫毒又發作了……幫幫我?嗯?”緋紅的俊美臉龐上滿是無辜,誘惑地磨蹭著她,他絕世眸子中溢滿了渴求,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算計……
“什麼?母蟲不是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麼,殘毒怎麼還沒清除干淨,快,回艙房!”黑瞳圓睜,洛然坐起,急切的拉著他的手直奔房間,一點都沒看見身後皇甫夜高高翹起的邪惡唇角!
——殘留的淫毒什麼的早就干淨了。
他不過是自己偷偷又吃了些春藥罷了。
誰讓她自從那晚他清醒之後,為了報復他在引蠱上欺騙她,逼他禁欲,不到發作,就死都不讓他碰……
為了保證自己的‘性福’,他不介意使用一些卑鄙手段的。
進入艙房前,皇甫夜回頭看了一眼碧藍的天空,舒心的耀眼笑了。
自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他惟願,與她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