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妃池中物 第7卷 【345】
    聽到硃砂怨毒而歡喜快意的狂笑聲,皇甫夜的眼神與面色驟變!

    硃砂的這一番話,令他瞬間掉進了地獄。

    他全身的毛孔都炸開了,腦袋如同被斧頭狠狠的劈開,「嗡」的一聲天地旋轉,蒼白得猶如室外皚皚的積雪,冰冷茫然,無法思考,彷彿有一桶桶漂浮著冰屑的冰水從被劈開的頭殼裂縫中灌入,刺骨的寒冷痛得他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可是,比腦袋更痛的是胸口,一下接一下的被尖銳的東西狠狠地撕裂,撕心裂肺的錐心之痛混合著寒徹骨髓的冰冷,從內而外的向四肢百骸蔓延。

    皇甫夜整個人痛不欲生。

    眼前的一切,都彷彿變成了黑白色,荒蕪慘烈,失卻所有的生機,剩下的只有絕望的蒼白。

    ——「她腹中的孩子,死定了,徹底的死定了!」

    ——「蠱蟲孵化得太快了!皇甫夜,這七天之內,你再不動手,不止是她腹中的賤種,就是她自己,也死定了!」

    硃砂這兩句猖狂而狠毒的話語,如同無數密密麻麻削肉剔骨的小鋼刀,一點一點地在他的心臟上切割著,令他幾乎窒息,無法呼吸過來。

    更是一聲聲驚天的炸雷,在他頭頂炸開,一次又一次的將他炸得粉身碎骨!

    「硃砂——!」

    皇甫夜眼角幾乎崩裂出血花,雙眸赤紅的憤怒咆哮著,身形暴怒而起,冰冷煞白的手指狠狠的掐住硃砂的脖頸,令她猖狂怨毒快意的刺耳笑聲戛然而止——

    「你該死!」

    殺機無限暴漲,整個華室都被皇甫夜體內迸射而出的真氣衝擊得一塌糊塗,玉器瓷器紛紛發出脆弱的哀鳴碎裂聲!

    皇甫夜咬牙切齒的從牙縫擠出這三個恨得入骨,怒火滔天的字來,一張一向淡漠清冷如月下神祇的俊美臉龐,此時扭曲猙獰得如同惡鬼一樣的恐怖!

    在最後一點理智的刺激下,一口牙齒幾乎都要咬碎的皇甫夜,用盡全身的力氣與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拚命的壓制著自己想要掐死硃砂的殺機與衝動,狠狠的將硃砂摔落到一邊!

    如果不是還沒拿到壓制之法,他恨不得現在就掐住硃砂這毒婦的脖頸,一點一點的捏碎她全身的骨頭,最後再扭斷她的脖子。

    「砰!」

    一聲悶響,硃砂如同破布袋一般摔落到柔軟的長毛地毯上,饒是身下是柔軟無比的長毛地毯,抵消了相當大的衝力,她也被摔得全身散了架似的疼痛,眼前更是眼冒金星般的發黑。

    但更多的令硃砂難以承受的還是羞辱與憤怒——她硃砂何時這麼給人對待過了!哪怕是現在已經反目成仇的墨珣,也沒這麼對待過她!

    可他,皇甫夜,她硃砂心愛的男人,現在恨之入骨又愛之入骨的男人,竟然這樣來羞辱她,將她甩到地上,就好像仍一樣骯髒的物件一般!

    她氣得臉色漲紅,再也壓制不住胸口翻滾的血氣,腥甜衝出了封鎖的喉嚨,在怎麼緊緊的抿著朱唇,也止不住一絲鮮紅溢出唇角……

    「硃砂,我警告你,不要繼續挑釁我的容忍度,說,壓制蠱蟲之法是什麼?!」胸膛劇烈的起伏,皇甫夜的氣息紊亂而急促,緊攥著發白的指節努力的調息了好半響,才勉強平靜下來,眸光如雪如刀的刺著蜷縮在一起的硃砂。

    「夜,我說過,我有條件的。」

    硃砂用雪白的手背與衣袖拭去唇角的鮮血,緩緩的抬起一張蒼白卻依然美得令世間無數男人為之驚艷失聲的臉蛋,冷若冰霜,水眸柔情不在,閃爍著烈焰般的如同野獸垂死掙扎前的決絕與狠辣,冷冷的一笑道。

    「說!」

    磨牙的聲音狠狠的從緊咬的齒縫間擠出,皇甫夜好不容易壓制住的殺機與怒火又再度有了失控的趨勢。

    「我要你保證我們的孩子的安全!我死後,你要好好的撫養我們的孩子長大,成家立業!你可以不給他世子之位,可以隨便的將他記名到哪個側妃侍妾的名下,可以不告訴他他真正的生母是誰,但是他應該得的地位與財富,你一個子兒也不許少!還有,我要讓他認明若鏡做『義父』!」

    臉上浮出一絲詭異而溫情的微笑,硃砂一字一詞無比清晰的從嘴中吐出,帶著某種居心叵測的算計味道!

    「……行,我答應你,你現在可以說了吧?」皇甫夜神色微微一僵,冷冰冰的點了頭應諾,眼底驚心的複雜殺機與忌憚更甚——他倒是沒想到,她會那麼痛快的赴死,他本來還以為,她應該會無所不用其極的保住自己的性命的……

    他小看她了!

    這個毒婦堪稱得上是梟雄,夠狠辣,也夠聰明,更夠清醒,能認識到無論如何她都要死的事實,然後,為自己的兒子鋪路……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這狠絕的一招無疑是給那個身體中流著前朝皇室餘孽血統的,必定遭受他厭惡的孩子一條最光明的坦途……至少,那孩子會被當成嫡系血脈融入皇甫一族之中!

    潛伏個一兩百年……前朝餘孽未嘗不會有再度東山再起,顛覆恆月皇朝正統的機會!

    只不過……皇甫夜在心底無聲的冷笑了數聲,她以為,他看不穿她的這點心思麼?她也太天真了,小看了他的狠辣了——可以,他可以滿足她的這些條件,但是……未雨綢繆不是只有她會做的,他同樣會!

    他會給小皇帝侄子與宗室元老會去一封說明真相的密信,如若這個孩子以後的血脈子嗣有任何的異動或者叛逆跡象,這一支血脈全部殺無赦!

    他是下不了手,但是不代表他不會讓別的族人來替他清理門戶。

    「……你發誓!」

    硃砂冷冷的與他對視,沒有發現一絲破綻,卻詭異的笑了一笑,「夜,你發誓,如果你有違答應我的事情,就讓雲洛然死無葬身之地,斷子絕孫,無論是碧落還是黃泉,你們都永無相見之日!」

    她還沒有那麼天真,那麼容易的就相信他會信守承諾。

    她要他用雲洛然來發毒誓,她就不信,為了雲洛然,他膽敢違反他們之間的協議約定……

    「硃砂,你別欺人太甚!」

    皇甫夜怒吼,俊臉一場的恐怖猙獰,殺機與怒火瀕臨失控的邊沿。

    「夜,你對我已經失信過好幾次了,所以,我不放心,不是很正常麼?」水眸如同毒蛇一般冰冷殘忍毒辣,硃砂卻淺笑盈盈,毫不在意他的怒火與殺機,一句句地剜著皇甫夜的心,「你可以不發毒誓,大不了我們娘倆一起去死,反正,會有你心愛的女人跟你期待的孩子一起陪葬,我還是賺了的!」

    皇甫夜瘋漲的殺機與怒火,頓時像被一桶冰水兜頭澆下,澆滅得一點不剩!

    眼前一陣發黑,他修長的身軀晃了晃,伸手扶住身側的桌子,才勉強穩定住了身形……

    「好,我發誓!」

    他咬牙切齒的妥協,額角上青筋暴起,俊美臉龐如同覆上了一層冰霜,隱隱地扭曲著,舉起冰冷的手掌作發誓狀,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咬碎了般的從森森的齒縫見擠出:「上天在上,我皇甫夜發誓,日後如若違反與硃砂今日的約定,就讓吾妻雲洛然不得好死,斷子絕孫,無論是碧落還是黃泉,我皆與吾妻永無相見之日!」

    發完毒誓,皇甫夜冷冰冰地盯著面帶詭異笑意的硃砂,「你現在,滿意了麼?」

    「很滿意。」硃砂微微一笑,水眸中的怨毒冰冷更加的濃了,「既然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條件,那麼,現在,立刻把我的兒子還給我,還有,立即召集御醫來給他醫治——虎尚毒不食子,虧你對他下得了毒手!」

    說到最後一句,硃砂似有無窮無盡的怨恨。

    「再毒,也毒不過你。」

    皇甫夜反唇相譏,壓下眼底的一絲複雜寒光,扭頭衝門口吩咐:「影一,把孩子抱進來!」

    「是。」很快,院落中就傳來影一嚴肅而古板的應和聲,很快,面無表情的影一便抱著大紅色的襁褓進來了——

    硃砂如同觸電般迅速從地上爬起,衝向影一,卻在下一刻愣住!

    「這……!?」

    看著乾爽溫暖絲毫看不出浸過水的襁褓以及除了眼角掛著幾顆淚珠,正咕嚕咕嚕地轉動著好奇的黑玉般的大眼的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她有些懵住了,抱過失而復得的小包子,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剛剛不是,不是,被溺水了麼?!

    怎麼……怎麼看起來完全沒有被動刑的任何形跡?

    很快,影一的一個舉動就解答了她的疑問。

    只見影一輕輕的長袖一揮,「啪」的一聲,一樣僵冷的東西就砸到了她腳下——那是一條長有形似人的兩條腿的渾身金色的怪魚!

    似乎是因為離水已經有一段時間,已經死了,渾身的魚鱗上凍結了一層透明的冰渣……

    「娃娃魚?!」

    硃砂驚駭的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恍然大悟!

    眼神森森地看了一眼硃砂,影一如同幽靈一般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

    傳說中,北海之端的淡水大河盡頭,生長有一種名為「娃娃魚」的怪魚,因為其叫聲酷似嬰兒哭泣聲而得名……

    她剛剛,是被皇甫夜玩的這一手狸貓換太子給騙了!

    硃砂的水眸深處,陡然升起一絲驚喜的生機異彩——原來,皇甫夜並沒有狠辣到對她的小皇子下這種毒手!

    這,是不是說明,他心軟了?他對孩子,其實是……

    「硃砂,別動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不然,我保證,下一次,你懷裡的那個孩子,就猶如此魚。」

    一眼就看穿硃砂的心思,皇甫夜譏誚的毫不留情的將她的這點萌芽的心思給扼殺乾淨,重新推入地獄之中。

    「夜,你……!」

    硃砂渾身發抖,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差點就這樣背過氣去。

    「好了,你的條件,我已經滿足你了,說吧,壓制方法是什麼?」

    不耐煩的薄唇一抿,皇甫夜妖異黑暗而赤紅,迸濺著無數刀光劍影般的眸子冷冷的盯著她,道。

    「不,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硃砂卻緩緩的搖了頭,冷笑著道。

    ——她可沒有那麼好打發,不親眼看著他將小皇子寫入恆月皇室的滴血血脈族譜之中,就算他要殺了她,她也不會說的。

    「硃砂,做人不能這麼貪得無厭!」

    皇甫夜再一次勃然大怒,咬牙咆哮,憤怒的一掌,「砰」的一聲將身邊的這一張堅硬的酸枝木製作而成的八仙桌給狠狠的拍得四分五裂!

    「哇哇……哇哇哇……

    硃砂懷中的粉嫩小包子再一次被驚嚇到,扯開嗓子驚恐的嚎啕大哭了起來,驚得硃砂手忙腳亂的趕緊哄人。

    皇甫夜隱忍的抿緊薄唇,用力的閉上了雙眸,沉默了下來。

    好一會兒,滿頭大汗的硃砂才將驚嚇的小包子給安撫了下來,抽抽噎噎地睡了過去——才三四個月大的小嬰兒,沒有那麼大的精力,哭鬧了幾番,肯定會筋疲力盡的睡過去的。

    硃砂這才有空看向冷若冰霜的閉目養神的皇甫夜,好整以暇的譏諷冷笑幾聲,「貪得無厭?如果我只是想看你親手將我們的孩子的名字寫入皇室族譜之中,記名到哪個側妃侍妾名下,另外再讓明若鏡認了孩子當義子也算是貪得無厭的話,我硃砂認了。」

    「……」

    皇甫夜緩緩的睜開雙眸,冰冷鋒利如到刀刃般的眸光從她譏誚的臉容上掃過,厭惡至極。

    「如果這就是你最後的要求,可以,我滿足你。」

    他淡漠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但是硃砂卻明白,他並不是取消了殺機,而是,將殺機內斂了起來——往往內斂起來的東西才是最致命的。

    「希望你盡快,你的時間可不多了,七天之內呢。」

    硃砂露出勝利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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