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然,他日我若為帝,你可願為後?」
吐氣如蘭,他漫不經心似的道,炙熱的氣息,噴在她的唇瓣上,炙烤著她的呼吸!
洛然呼吸一窒,冷靜平淡的心境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轟然撞擊著她的心弦!
『他日我若為帝,你可願為後』?!這算是他的承諾麼?
她沉默了下來,清麗容顏上的慵懶與若有若無的邪氣飛快的褪去,只剩下無法揣摩的清冷淡然。
「皇甫夜,你是認真的?」如花的唇瓣淡淡的一笑,她身體微微後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雙靜靜的與他對視的黑瞳,閃爍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深莫測光芒。
「當然。」對她拉開距離的做法不滿,皇甫夜不悅的瞇著眸子,長長的睫羽垂下,斂藏去眸底閃爍的一絲期待與希冀,薄唇輕啟,依然簡潔無比的吐出兩個字。
雖然簡潔,卻字字如同萬鈞之重,毫無置疑的凝重堅決——他皇甫夜,是絕對不會拿這件事來開玩笑的。
「回答我,雲洛然,我若為帝,你可願為後?」他翻身坐起,將半個身體虛壓在她上方,絕世眸子幽暗如夜,鋒利如刀,渾身都散發著駭人的迫人氣勢!
來吧,雲洛然,讓我聽聽你的答案吧,看到底是我的眼光錯了,又或者,是我太過不切合實際,還是宿命如此……
她的神色極淡,眸光幽幽的與他彷彿要洞悉她身心的鋒利眸光交纏,如花的櫻唇忽然冷冷的一撇,近似不屑,宛若碎玉一樣清越的聲音吐出:「我不願!」
不願,更不要!洛然在心底冷冷的笑。
皇甫夜,我不得不承認,你就是那種毒藥一樣的危險男人,你最擅於對人心下毒,你的語言,是抹了毒藥的見血封喉的劇毒,令人上癮的絕世美味,令人明知是毒,卻還是忍不住飛蛾撲火的撲向你……
『我不願』!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一般砸入皇甫夜的胸口,令他呼吸微微一頓,絕世眸子剎那之間迸發出強烈無比的絢麗光彩!
她說她不願意!全身的血液都彷彿在瞬間沸騰了起來,心悸得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如同歡愛高|潮之時的戰慄快感,如同微弱的電流一樣流竄過皇甫夜的全身!
那是一種人海中苦苦尋覓了無數次,終於找到了真正知己的狂喜與極致愉悅。
「為什麼?」微顫的長指,小心翼翼,生怕是夢境一樣觸上她的臉頰,心潮鼓蕩,皇甫夜喉結艱澀的滾了滾,啞聲問!
「帝王會後宮三千,非我良人。」她妖嬈一笑,毫不作偽,傲然錚錚,「我雲洛然要的,是『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做不到的男人,我不要。」
她雲洛然,絕不與第二個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她之前之所以容忍他納妃,是因為那個時候,她的心,是死的,之後更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碰過她們,單單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名分,她還給得起。
什麼?皇甫夜熾熱滾燙的心,突然像被澆了一桶冷水,她不願,只是因為這個?而不是因為對權勢財富視之如糞土?
「如果,我願意專寵你一人呢?」他的眸光,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
「寵冠六宮麼?」洛然嘴角的笑容愈發的妖嬈……而嘲弄,黑瞳深處閃過一絲冰涼的諷刺疏離。
果然是太早下決定了麼?微微的冰涼苦澀在她心頭泛開,牽牽扯扯的隱隱作痛。
他對她……果然還是利用或者當玩物麼?
寵冠六宮,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啊……真正愛她的男人,怎麼會捨得用用他的寵愛,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上,架在刀山火海上烤?
君王寵,美人罪。寵冠六宮,只會讓她死得更快。妒忌愛恨是後宮勾心鬥角的起源,是殘殺紅顏的戰場,或許不見刀光劍影,卻足以血流成河。更遑論,朝廷之上與宮外,必會口誅筆伐,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沒有人會允許一個帝王,專寵獨寵一個女人!
不管事實如何,都會背負『禍國妖姬,惑上作亂』罪名,殺之而後快,例如殷商之時的蘇妲己,萬劫不復。
更何況,紅顏易老!而帝王坐擁江山,多少美人如花?
三年一選,多少美人一朝侍君側?帝王心性,最是薄涼無情。
「是,寵冠六宮。」皇甫夜淡淡的道,眸光已經徹底的冷了下來,死灰般的冷。就連她,都逃不過世俗繁華……果然是他奢求了麼?
「我還是拒絕。」她吐出意料之外的答案,令他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即使寵冠六宮又如何?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只有帝王寵愛,本身沒有智慧與手段也只有被人踐踏成泥的份……」睫羽輕輕的眨了眨,她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一雙黑瞳在幽暗中如雪亮的風刃般,狠狠的刺入皇甫夜黯然的眸子——
「而我,不喜歡自己的人生,一輩子都浪費在與女人的勾心鬥角與後宮之中!管他將相王侯,還是千秋萬代,這萬丈紅塵紛亂永無止休,我不在乎誰主春秋,我要的,是逍遙天下,攜手白首!」
字字珠璣,敲金斷玉,她幽冷的眸子,閃爍著比星子更加璀璨的光芒,點亮了皇甫夜本冰涼落寞的雙眸!
冷若死灰的心臟,死灰復燃!
「所以,皇甫夜,你若為帝,就給我一紙休書……唔!」
「你休想!」炙熱的薄唇,狂野的堵住了她的唇,也堵住了她沒有說完的話,「雲洛然,這一輩子,你都休想逃離我身邊!」
雲洛然,為你,我絕不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