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剩下的『虞美人』交出來。」墨珣冷冷的打斷硃砂憤怒的激動,「硃砂,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不想我將你的秘密告訴皇甫夜的話!」
硃砂的身體,猝然的晃了晃!
嘴裡倒抽一口長長的冷氣,她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墨珣,你真要這麼絕情嗎?」一副難以承受的不可置信狀,她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這個自己本應該比他本人還要熟悉瞭解他的人。
為什麼他從來都要跟她唱反調!他明明知道,她犧牲了那麼多有一半是因為他不是麼?為什麼他還能把這麼傷人又絕情的話說出口!
「是,交出來,我就不會破壞你們的計劃,當然我也不會幫你,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薄唇隱晦的抿了抿,長長的睫羽半掩去眼眸中的情緒,墨珣依然是那樣的冷淡疏離。
又是致命一擊,硃砂彷彿弱柳一樣的身子,簌簌的發抖著,搖晃著,好像馬上就要暈厥過去一樣!
「好,算你狠,墨珣,算你狠,他日九泉之下,我看你怎麼面對赫連家的列祖列宗跟……這就是你要的,拿去!」眼淚瘋狂而下,硃砂硬生生的忍下後半句,癲狂的,抖著手從袖子中取出一支細長的白色瓷瓶,狠狠的砸到墨珣身上!
她知道,那個人的一切包括名字在內,對墨珣來說都是一個禁忌,一個會讓他翻臉,徹底與赫連家斷絕一切關係的禁忌,她無論再怎麼憤恨心寒都好,都不能說出來!
明白她剛剛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墨珣神色不變彎腰撿起滾落在厚厚的柔軟地毯上的白色瓷瓶,打開瓶塞聞了聞,觀察了一下,確定了是真品後,他隨手將瓷瓶收進懷裡。
「硃砂,記住了,」疏離的看著硃砂,他優美的薄唇揚出一絲冰涼的諷刺笑弧:「她不是我娘,永遠都不是,你不用擔心日後九泉之下相見的事情,因為沒有面目見我的人應該是她。」
硃砂煞白的臉蛋頓時一僵,連憤怒怨恨的眼淚都再也流不出來,遍體生寒,卻偏偏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硃砂,看在我們之間的關係上,我再給你一個忠告。」墨珣緩步而出,冷冽的眸光如同冰冷的小鋼刃一樣刮過硃砂蒼白的臉蛋,「皇甫夜,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你掌控的男人。自古紅顏易老君王恩薄,雖然你沒有容顏衰老的時刻,但是天下美女多如江鯉,每天對著一樣的美景,總有一天會厭煩的——男人天生的劣根性之一就是喜新厭舊,適當的時候,給你自己留一條生路吧!」
語畢,他黑色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彷彿風過無痕。
留下臉色慘白如紙淚痕斑駁的硃砂,神思恍惚,怔怔的站在那裡,每一寸肌膚都爬上了密密的寒意……
……
「砂兒……」過了不知多久,一聲幽幽沉沉的冷音,在夜色中響起,「我回來了。」
硃砂猛然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這發現燭火幽暗的室內,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道冰冷的白色身影。
若不是臉上淚痕乾透所留下的緊繃感,她還真的以為,剛剛墨珣的來過只是一場噩夢。
「你又哭了?」明若鏡站在燭火映照不到的昏暗之中,看著她微微紅腫的濕潤水眸,心臟就像被一千隻一萬隻螞蟻啃咬一般,又痛又麻,偏偏又無能無力。
「只是蟲子入了眼而已。」婉弱的笑出楚楚可憐的笑花,晶瑩的淚珠滑下,硃砂將所有因墨珣而起的情緒全部隱藏起來,將自己最完美的幾乎令天下每一個正常男人都為之神迷的面具給戴出來。
眼淚,是女人對付男人的最好武器,但是這武器用得多了,就沒用了。殺手鑭,要用在關鍵的點上,才能被稱為殺手鑭,無往而不利。
而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果然,她看到他,一個跨步從昏暗中走了出來,那雙冰冷的雙目中滿是心疼與忿怒,更多的是歉疚的罪惡感。
明若鏡雙拳攥得死緊,用力的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才忍下滿腔的心疼,忍下對那個雲家小丫頭的衝動殺意,以及對皇甫夜的複雜憤怒,苦澀。
如果是他,如果砂兒肯選擇他,他又怎麼會捨得讓她受到這種委屈跟傷害!
「夜……已經讓她喝下去了?」硃砂深知,什麼是恰到好處的演戲,她猛然背過身去對著明若鏡,就好像不願意讓明若鏡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那樣,雙肩微微顫抖,柔弱動聽的聲音中,滿是惆悵與幽怨的愧疚……彷彿她做了什麼心裡難安的事情。
砂兒……為什麼你要這麼完美而善良?明若鏡胸腔劇烈的一痛,癡迷的看著她顫抖的背影,心中刻意抑制的愛意衝破封鎖,波湧洶湧,但很快,就被冰涼的絕望所打下。
為什麼,她偏偏愛上的人不是他明若鏡?而是那個不知道珍惜的夜?
「嗯,我看著他,親手餵她喝下了『虞美人』。也親眼看到了她臉上的艷紅色魚鱗。」他痛苦的閉著雙眸,冰涼而深沉的回答,「夜臉上的表情跟眼神,是一直笑著的,沒有一絲猶豫跟掙扎,很冷漠。」
這樣,她終於可以安心了吧?
硃砂的身體驟然劇烈的一顫!
「不過,那個小丫頭的心智,很不簡單,她對著我,找來了人,一樣一樣的驗過了所有的菜餚跟湯品。」明若鏡忍了忍,還是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那個小丫頭的心智妖孽得令他心驚,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他應該提醒一下砂兒。
「知道了……辛苦你了,明鏡,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美麗的白皙纖手疲憊至極般的輕輕一揮,硃砂顫抖的聲音中,似喜非喜。
「……嗯,你早點休息,夜深了。」明若鏡沉默的站了一會,低低的應了一聲,邁著沉重的腳步,瞞珊的離去。
如果他這時候,繞到硃砂面前看一眼,那麼,就會發現,她在微笑,美艷的朱唇向上翹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弧度。
「再聰明,也休想逃出本主的手掌心……想驗出我親手配置的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子母蠱』?天真……」硃砂微微冷笑著,惡毒的低喃,無人能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