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後山禁地桐花台。
硃砂柔弱的身影,如同一抹裊裊的輕煙般站在窗前。
明若鏡身影,如同閃電一樣落在院中,寒星般的眼眸在見到她柔弱憔悴的容顏的瞬間,躍上一絲柔軟。
而更多的是憐惜的心疼。
「辦好了。」垂下眼眸,出言簡短,他忠實的執行著自己心中所下的誓言,以身為她手中的劍,畫地為牢,將自己束縛起來。
「……」硃砂沒有立即就回應,而是用一雙幽幽沉沉的潮濕通紅的明眸,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便發呆地看著空氣中的某點,彷彿整個人都進入了恍惚中。
令人我見猶憐的柔弱而無措的迷惘氣息,纏繞在她週身,如畫眉目間籠罩著一絲煙雲般的清愁。
明若鏡心中一疼,涼薄的冰冷薄唇微微一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猛的捏緊雙手,靜靜的垂下了眼睫毛,將所有的情緒,小心收好掩藏好。
嘴角漾出一絲極其苦澀的弧度。
她是在……想夜的事情吧?也是在為夜的背叛感到傷痛吧?
涼如水的安靜在兩人之間蔓延。
明若鏡卻很享受這種感覺——這是自從那一晚之後,她唯一沒再給他冰冷的臉色與眼神的一天。
就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之前那樣,她對他毫無防備,柔弱的依賴著他的那個時候一樣,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明若鏡以為自己會一直站到太陽下山,萬家燈火初上的時候,硃砂的朱唇終於動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看不起我使這種手段?」她的聲音,彷彿夢囈一樣的輕,幽幽如夜。
明若鏡悚然一驚,抬起頭認真地盯著她那幽幽沉沉的,無法真正透徹看清所有所請的紅腫明眸,緩緩的搖了搖頭,目光閃動著深深的柔軟,以及一絲沉重的傷痛和……羨慕,「不會。」
一切都是夜的錯,她只是那個可憐的,想要牢牢的抓住並且維護自己的幸福的柔弱善良女子而已。
雖然,他一開始也被她的要求驚得大腦轟然一片空白。
「砂兒,你還是太善良了。」隱忍的抿了抿薄唇,他還是輕輕的別過了臉,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滿臉的寂寞與傷痛黯然,冷酷的話語從嘴中吐出,「如若是我是你,我是不會繼續任由能威脅我的人繼續存活在這個世間的,死人,永遠是爭不過活人的。」
當他聽到外面的人的議論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要去殺掉那個雲家小丫頭,是她,攔下了他。
否則,現在那個叫雲洛然的十六歲小丫頭,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可是,這樣一來,夜不就是會傷心了麼?他會怨我……」淒楚的一笑,硃砂再度盈盈落淚,楚楚可憐,唯有轉身的一瞬,滿是淚水的明眸,閃爍過一抹芒刺般的鋒芒!
「砂兒……」明若鏡胸口如同被一把巨大的冰冷鐵錘狠狠地咋在胸口上,張口欲言,卻見硃砂倏然舉起了芊芊素手,輕輕的揮了揮。
「我累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回去吧。」她的聲音充滿了惆悵,幽怨,以及……冷意疏離。
「吱呀」一聲,白色的絲絹紗窗,被硃砂關上,如同最直接的拒絕狀態。
明若鏡的目光再度一黯,如同死灰般寫滿了痛楚,冰冷的俊臉微微發白,卻隱忍的不發一語,失魂落魄的轉身離開,酒,他需要酒,很多很多的酒,很烈很烈的酒,藉此來麻痺自己的心臟,來鎮痛……
房內,硃砂舉起美麗得如同白玉一樣的青蔥手指,優雅的拭去眼角的晶瑩淚珠,淡淡的看著自房內屏風後走出來的白衣勝雪的修長身影。
「珣,你怎麼來了?」她的聲音依然柔弱,但是其中的幽怨惆悵疏離,卻全部被平靜所取代。
就好像,她完全不意外他的突然出現一樣。
「我為什麼而來,你不知道麼?」神秘深邃的黑眸閃爍著冰雪般的光芒,墨珣譏誚的站在那裡,冷冷地睇著她,那冷冽的目光,如同一把尖銳的剪刀,從硃砂平靜淡然的絕美臉容上剪過!
「珣,那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宿命,我只是讓你無法再繼續拖延逃避下去了而已,計劃已經進入了新的階段,你身為最重要的一環,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明眸閃過被刺傷的凌厲,硃砂淚痕未乾的俏臉,別樣的清冷而淒厲,「一切都是為了祖業大統!」
「一切都是為了祖業大統?你敢說,這其中,就沒有你的私心?」宛若謫仙般的俊逸臉龐蒙上一層極端的邪佞冰冷,墨珣冷冷而笑,眼眸中滿是濺起的森冷劍光,「不然你怎麼會這麼著急?我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一定會完成那份責任……但是,你?」
「珣!」硃砂美麗的臉蛋浮現淒厲的慘白之色,明眸受傷而憤怒,竟然有些惱羞成怒的猙獰,「為什麼從小到大,你都喜歡跟我鋒芒相對?」
「因為我不是你們,我拒絕任何被安排的人生!」墨珣的薄唇,有著最冰冷的弧度,清傲倔強。
「但是,這就是我們的命運,你身上所流著的血液的宿命!你以為,痛苦的人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麼?無論你現在再怎麼抗拒逃避也沒有用,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硃砂用力的緊緊的握住雙手,手指一寸一寸的發白,又痛又怨又恨的,明眸如刀般直刺入墨珣的眼內——「你不願意去做的事情,就讓你的兒子來做,來繼承,你自由了已經!剩下的計劃,我會跟宗親堂好好的策劃完成,不用你來操心!」
「沒錯,我是自由了。」墨珣譏誚的揚起薄唇,眸中浮現的冰寒之色令人心驚,「反正你們已經得到了你們想要的,我配不配合,都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