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寢室
「整整三個月,你都是如此過來的?」厲郡南滿是不可置信的口吻。
看著到處散落的酒杯,酒壺,膽顫伏在地上收拾殘渣的宮女,厲郡南很難想像,厲郡桀竟然會放任他如此。
「皇叔?呵呵,不可思議?這樣你就不可思議了?看來你修煉的還不行,這些年,你都在十王府賞月吟詩去了嗎?哈哈。」厲炎聲音沙啞,躺在軟榻上,說話間還忘喉間猛灌了一口酒,肆意的放浪形骸。
厲郡南皺眉,自他和厲炎把對方當做朋友之日起,他在私底下,就沒有喚過自己皇叔。
「我恨父皇,我恨他!這樣的恨意快將我覆滅了,我只能喝酒,澆滅我體內的怒火,我怕自己有一天會將這座皇宮毀了,會將整個大厲王朝毀了!父皇的萬千子民,將來也會是我的子民,對不對?所以我不能這麼做。我唯有傷害我一人,減輕這裡……的疼痛。」厲炎伸手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雙眼通紅的說道。
厲郡南走上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
「恨他,你卻傷害你自己?你以為這樣他就會感同身受嗎?厲炎,你的睿智哪裡去了?你的精銳又去哪了?」
厲炎爛醉如泥,雙目赤紅,不知多久沒有合過眼,滿身的酒氣,衣裳散亂,估計宮女們都不敢靠近他。
「沒錯,我希望他能感同身受。郡南,他殺我最心愛的女人,我一輩子忘不掉的女人!我曾經想過我愛上她,可能會有痛苦的一天,可我從沒有想過她會死!而她就那麼死了,再也不會回來我身邊了,這樣的痛,你不會知道。」
厲炎閉著眼睛,聲音是如此的痛苦,仿若陷入了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一般。
他的眼角有一滴晶瑩滑落……
良久過後,厲郡桀聲不可聞的說道:「我有另一種你從未體會過的痛苦。」
厲郡南本以為自己到宮中來,至少可以勸導厲炎,卻沒想,最後,變成兩個人扶著酒桌雙雙喝醉。
「他怎麼會讓你進宮?」厲炎抱著酒壺問厲郡南。
「因為你的頹廢,他讓我下月出征,看似大有取代你的意思,不過我知道,他只是想刺激一下他親愛的兒子,才對我這個弟弟委以重任。既然如此,我提一點小小的要求,他自然不會拒絕。」厲郡南舉杯,朝厲炎一笑,兩人將酒一飲而盡。
厲炎沒有笑,只是臉色黯淡了一下。
「這次是夜惹歡親自帶軍,他要你迎戰?」
「這對我來說,是莫大的挑戰,我很榮幸。說實話,我已經被忽略了很多年了,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厲炎不再說話,隔了一會,舉杯道:「如果你喜歡,沒什麼不可以,讓我們舉杯,讓一切醜陋,罪惡都見鬼去,當下,就是要活的痛快!不要讓自己的心感受到一丁點不愉快!干!」
兩人不知喝了多久,厲郡南聲音模糊的問道:「厲炎,我好像聽到你這宮裡有個女人在哭。」
厲炎搖搖晃晃的起身,攬著厲郡南的肩膀,醉眼朦朧道:「你這麼好奇,我帶你去看看。」
在太子宮的一個偏殿,房間的角落,有一個牢籠,裡面關著一個狼狽不堪的女人。手腳均被鏈子綁著,即使是困在了牢籠裡,依舊像是一個動物般,被繩索拴著。
「她叫杏兒,是個幫兇。她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一輩子失去自由,一一不回來,她便永無天日的被囚禁於此。」厲炎無所謂的說著。
厲郡南幽眸深瞇,凝視著杏兒的臉,很奇怪,他清楚的知道她並沒有說話,但是他卻聽到了,她在說:「救我。無論你用什麼方法,救救我!」
厲郡南心中很疑惑,但是他拍拍了厲炎的肩膀:「不如你把她賜給我,做我的奴僕吧。下月出征,我會很寂寞。」
厲炎轉頭,看了厲郡南一眼,歪著嘴笑了一下。
「好吧,誰要你第一次跟我提要求。她就賜給你了。杏兒,這位是朕的皇叔,下個月,你就跟他出征,你最好小心伺候,不然,他可是會把你扔到軍營裡做軍妓的,哈哈哈。」厲炎張狂的笑了起來,遞給厲郡南一把鑰匙後,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寢室。
厲郡南上前打開牢籠,打開扣在她腳腕和手腕上的鎖扣,看見她的手腳腕上都已經磨出了一道血痕,知道她已經被關在這時日頗久。
「別怕,你得救了。太子本不是這樣凶殘的人……」厲郡南抱起杏兒,杏兒窩在他的懷中,瑟瑟發抖。
厲郡南抱著杏兒一路走出了太子宮,上了馬車,將她輕輕放置好,剛要坐在馬車前與車伕同坐,卻被杏兒抓住了衣角。
「你能聽到我的心聲?」杏兒直視他的眼睛,對這個救了自己的男人,瞬間產生一種說不出的依戀感。
厲郡南朝她笑了笑,未作回答。
那也許是他的幻覺吧。心聲又怎麼會被別人聽到呢?
這個時候,厲郡南,還沒有理解,杏兒所指的心聲,是一種特有的,特指她們姬氏巫族與夜氏皇族之間的溝通能力。
只有擁有巫族血統和夜氏血統的兩脈人,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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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郡南將杏兒帶回了十王府,讓她做了自己的貼身婢女。
杏兒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來到十王府裡,做一名婢女。
這個十王府,比她預想的要冷清多了,也不見一點奢華,有的只是一個大院子,幾處房子,一切都簡單的根本不像一個王府,最起碼,她沒有見到王府應該配備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池子都沒有一個。
難道是他不喜這些嗎?可是少了這些,這座王府,怎麼看都太單調了一點,甚至,太樸素了。
連一個有錢人家的宅院都相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