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有這個十王爺在場,布如一隻得老老實實問候了厲郡南一句:「見過十爺,十爺好!」
「太子殿下!您也好!」
厲郡南樂了,對厲炎道:「戮公主真是有趣,本王第一次被一個三歲大的丫頭稱呼十爺,受用的很。尤其這丫頭還會作詩。」
「你別看她表面這麼溫馴,背地裡,可凶著呢,長著牙盡會咬人,郡南你以後到宮裡走動,要千萬提防著她一點。」厲炎是想到了自己的痛處,友情提醒厲郡南。
布如一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這太子今天是真的轉性了,怎麼在這個十王爺面前,變的有些不同了呢?你看看他頭顱高昂的,都快直接仰望星空了吧?你再瞧瞧他那雙眼睛,俯視自己的模樣,嘖嘖,還真是如同他四歲那會,又變成地主家的兒子了。
這個十王爺也著實奇怪,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吧,一口一個丫頭的稱呼自己,輩分高了不起啊?她布如一跟這個皇宮的輩分又沒有任何關係。
「十王爺,太子殿下!原來還有戮公主。夜已深了,怎麼還沒有去休息?」楚子胥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
布如一朝他翻了個白眼,怎麼還沒有去休息?還不是因為看他郎情妾意的一幕好戲,耽擱了她寶貴的睡眠時間!還有臉湊上來問。
「楚大將軍今日特被父皇留宿宮中,不如我約上七叔,我們今晚不醉不休,如何?」厲炎的眼睛賊亮,完全忽略他在這幾人當中是最小的一個。
「是誰提到了我呀!哦!原來是太子殿下,十弟也在?楚大將軍也在啊!」來人正是七王爺厲郡陽,聲音爽朗,一路笑著走過來。
「咦,剛剛沒看見,戮公主竟然也在啊!」厲郡陽聲音中透著欣喜,顯然他對布如一十分感興趣。
「我剛聽到太子殿下提議喝酒,今日是除夕,一夜不眠也無可厚非,不如我們去太子宮,由太子做東,請客喝酒。」厲郡南忽然來了興致,第一個響應太子的提議,他也當真是個豪爽之人,說話都不帶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布如一對他好感頗增。
厲郡南略有顧慮的說道:「皇兄那邊……」
厲炎接口:「放心,父皇無瑕顧及我這,因為,我出來之前已經讓常貴去通知各宮妃嬪,今晚,她們都有機會伺候父皇。估計父皇這會,正忙於應付,分身乏術。」難得的,厲炎露出一抹奸笑來。厲郡南也跟著會意的笑起來。
布如一見狀,當真雞皮疙瘩落了一地,正常的兩個成年男人都沒有發笑,這兩個屁小孩,笑個毛啊!
怎麼過了個除夕,出現這麼多狀況?看太子那副德行,果真轉性的話,今後還怎麼掌控?
布如一心有慼慼焉,很是不安的隨他們一行五人準備前往太子宮,布如一剛邁開腳,才驚覺,不知何時,腳竟然凍僵了,此刻完全沒了知覺,更別提能提起腳走路了,只能站在原地,動彈不了,表情甚為尷尬。
四人中,楚子胥俊眸瞥過布如一站著不動的身影,忽的轉過身來,伸手很自然的抱起了她。
「站了那麼久,都不知道腳會被凍壞嗎?」他在她頭頂說。
布如一無言以對,打了個噴嚏,不知為何,竟有些心安理得的窩在他的懷抱裡。
厲炎的目光幽幽射來,「不知死活,剛退了高熱,居然在宮門口凍到現在!活該!」
布如一趕緊朝楚子胥的懷抱裡又縮了縮,今晚太子被什麼上身了吧?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惡言相向,還是暫不惹他為妙。
厲郡南笑道:「炎兒你別嚇著她,她不過才三歲大。」
一行人邊走邊說話,但聽到厲郡南這句「炎兒你別嚇著她。」的時候,厲炎險些栽個跟頭,有些怨恨的望著厲郡南,又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被楚子胥抱著的布如一,才又穩了穩身子,擺了個太子之威,快步走在了最前方。
會嚇著她才怪!厲炎也只有在心裡咕嚕一句。
厲郡陽情緒頗高,還在回味布如一的那首詩,「丫頭,你是怎麼想到那樣的意境的?畢竟你才三歲啊!」完全是不可置信的模樣。
「回七爺的話,過了今晚,我已經四歲了。」
這一句話,引來眾人笑聲,布如一呆呆的看著抱著她的冷面男,臉上竟然也顯出一片笑意來。
可是剛剛,他明明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現在,臉上卻閃著暖意融融的光澤,讓人移不開目光。
楚子胥,你笑的時候,比你發花癡的時候好看多了!
布如一的心情也忽然好起來,安心的躺在楚子胥的懷中,大叫道:「我真的已經四歲了!難道你們以為我是二十歲嗎?不過那首詩,還依舊算是我三歲時候做的哈。」
眾人又是一陣不可抑制的大笑。
「你不說我還沒有覺得,如此一來,我是抱著一個二十歲大的姑娘了?」楚子胥聲音清越的傳來,布如一一陣心虛,趕緊窩在他的懷裡,不再出聲。
厲炎卻是回頭,將布如一的神情都看在了眼裡,不禁眼露疑惑,似在回味她的那句話。轉瞬,又見她如此服帖的躺在楚子胥懷裡,氣的移開目光,不再看她。
厲郡南注意到厲炎眼中奇怪的神情,看來這個戮公主,在做太子伴讀期間,一定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情,他今後該常到宮中走動,多接觸這樣一個能讓厲炎的表情如此變化多端的小丫頭才是。
這個除夕,當屬他笑顏最多的一次了。想到厲郡桀對自己冷冷淡淡,毫無一點親情可言,厲郡南的心理就又有一陣傷痛湧上來。
(除夕夜五人聚會,留至後續再提,精彩敬請期待,此處省略N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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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一大早,大厲國就傳出一條爆炸新聞,皇上賜封的戮公主,三歲能作詩,震驚四座。
第二天,就變成,戮公主不僅能作詩還能作畫,其畫作,太子都當做寶貝收藏。
第三天,又變成,戮公主能歌善舞,能文能武,無所不能……
可是當這個新年過去了,布如一終於有機會見到厲郡桀,他主動問自己要何賞賜時,她說了兩個無比真心的字:「自由。」之後,厲郡桀卻將她軟禁了。
軟禁的地點,就是皇宮。這一軟禁,就是七年!
這就是帝王之心,嘴上說著君無戲言,實則,想怎麼來怎麼來,君無戲言,只針對極少數時候,大多數時候,那都是放屁!
春去秋來,布如一在這牢籠般的皇宮裡,熬過了七年,等她年滿十歲的時候,終於等來了太子出宮受訓的機會。
受訓的地點,正是楚子胥的軍營。
布如一心裡莫名的興奮。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把臉塗的那麼黑?」厲炎已是十四歲的美少年,但是單獨面對布如一的時候,他說話,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奇怪了,從未見你練過字,怎麼寫出來的字,字跡工整,別有一番韻味呢?」
布如一無不驕傲的昂著黑黑的臉道:「其實我一歲那年就會寫了,我可是無所不能的,這個字體,就叫蛇體。」
厲炎額頭冒出一層汗來。
好好的,又提什麼一歲那年!
布如一對鏡,仔仔細細的將臉塗上黑色顏料,塗勻了,才對著厲炎露出白白的牙齒笑道:「我美不美?」
厲炎霎時汗流的更厲害了。
說美,她又要想著別的法子將自己弄丑,說不美,她又會過來掐死自己。
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怎麼偏偏攤到他太子的頭上,讓他一過就過了七年之久!
而他那英明神武的父皇,卻一直被蒙在鼓裡,只覺得是給他找了個伴讀,而且這個伴讀越長越醜,丑到最後他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剛開始,厲郡桀還有心思變著法子折磨這個蝮國公主,到最後,看她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太子身邊,並且有她在,太子課業更是用心,進步神速。
而他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再的羞辱她,甚至暗示宮中所有人,均可以欺辱她,沒想到,她就像是夾縫裡的野草,無論被怎樣最慘,踐踏,都頑強的生長起來了。
直到七年過去,她從白玉般的一個人兒,長成了現在一個黑炭。讓他也失了興趣。這蝮國妖孽一說,難道就是指她最後會越長越醜,讓人不忍視之?
據說是在掖庭的時候,一次不小心,用錯了宮女的胭脂,塗滿了整張臉,引發了紅腫,繼而,就成了現在這個滿臉黝黑的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