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午後皇甫宇過來時,穆惋月按照貞太妃的吩咐,用末指的指甲將那黃色的粉沫攪進了皇甫宇的茶盞裡。看著他將茶水咽落咽喉時,穆惋月唇邊習慣性的笑容僵得蒼白無力。
「你今日身體有不適麼?」皇甫宇倚著小榻看從御書房拿過來的奏折,狹長的銳眸略抬,只瞟了一眼穆惋月說。
心忐忑如雨四濺,穆惋月保持著她自為不露破綻的表情,「謝皇上關心,臣妾很好。」
「是嗎?」皇甫宇的聲音攜了疑慮,很淡,卻不代表沒有,「可朕怎麼覺得你今日心事重重,是不是朕每日這個時候到玉宇宮來打擾你休息了?」
「皇上誤會了,皇上能常來玉宇宮是臣妾的福氣,臣妾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覺得被打擾呢。」她慌忙的解釋,卻更顯出她心下的不平靜。她現在是穆惋彤,身為皇帝的皇妃,在聽到皇帝帶著誤會的話時這樣反應絕對是正常的。
皇甫宇朝她伸去手,穆惋月心下極不情願的回應他。皇甫宇將穆惋月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再輕輕地攬她入懷,也不避諱她能清楚的看到他右手上翻看的奏折。
穆惋月卻知道後宮不得干政的宮規,她合著眼靠著皇甫宇寬厚的胸膛,聆聽著那陣陣律動均勻的心跳聲,突然間被熟悉的氛圍纏得喘不過氣來。曾幾何時,她這樣靠著他,體會著美好嚮往的味道。那時她的心是醉的,想著這是她終身的胸膛,是屬於她一個人的依靠。然而此時此刻,若是怨念有形,只怕會如霧煙般瀰漫在整個寢殿了。
想要離開,可是身為彤妃她不能違抗皇上。又睜開眼,果真能看到那奏折上奏請的內容。她不是故意看到的,可還是看懂了。奏折上說南方水澇,秋季的糧食會顆粒無收,為了防止屆時餓殍遍野,屍橫到處,需準備的賑災銀兩卻在前去賑災的途中遭遇了強盜。賑災銀兩悉數遭搶,現如今還沒有任何下落。奏折是奏請皇帝聖旨的,也就是問皇帝應該怎麼辦?
「你對這事怎麼看?
倏地聽皇甫宇一問,穆惋月愣了半瞬,隨即作聲,「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想看的。」
「回答朕的問題。」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能聽出他是在鄭重的問自己。穆惋彤不黯朝政,而且置身後宮,就算有見解也不會笨到去挑釁宮規,「皇上,後宮不得干政,而且臣妾一個女人家,豈會知曉這朝堂上的大事。」
「朕恕你無罪。」
他是非得讓自己說了。從前的皇甫宇斷不會要求她一定要做什麼,這樣固執的皇甫宇讓穆惋月的記憶裡又添了認識。既是無罪說說也無礙,「回皇上,賑災銀兩遭劫,眼看秋收將近,屆時百姓無粒米裹腹必會引起騷亂。臣妾以為,現在災銀被劫一事必定是眾所周知,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安撫民心最為重要。且在此期間一定要將災銀給找回來,以安民心。」
她不知自己說得好不好,然而皇甫宇的沉默卻讓她心裡很沒底。她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在不知不覺中和皇甫宇同步了,有些惱煩的動了動身子。豈知在這期間皇甫宇徒然放開了她,下榻而去。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走了,只留給穆惋月一抹匆匆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