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命運重演】
寒火交替,在厲姑娘血脈中奔騰四竄,脈絡混亂中,幾近從肉身腹部迸裂而出……
君越久治難愈,心下一橫,是為給厲姑娘保命,便由腹間以玄息封了厲姑娘體內滿階火武,言再行緩慢治療體內的殘留寒息。
後來厲姑娘脫離危險,存留了性命,卻不知是否因為落至懸崖時撞了腦袋,始終躺著不言不語不醒亦無意識,卻有呼吸,也仍舊活著。
君越不敢擅自解封,便也道對厲姑娘的昏迷無能為力,只能等候,靜觀其變。
說過這些話後,君越便至了君家海邊山莊位置去緬懷已誓的老尊主與主上,那時令人感奇跡的是,他在離東海離君家山莊位置數百尺外奇怪的感受到了君家玄息……
他下水潛海尋找,整整在海底尋了數十日,終於在海底夾縫洞隙中尋到了一朵泛著藍光的梵蓮花,他打開梵蓮花時,赫然見到的便是一個才幾月大小,手腕間繞纏一條花紋藍色小蛟龍的孩子,探測一下,才知這孩子既有呼吸,又在存活,只是身體如長在蓮花中般,不能擅自移離。
君越觀察半晌,才知那梵蓮本是枯萎之花,卻在這孩子的玄息感染下,一直在夾縫中生長,生息茂盛,加之有蛟龍玄氣相助,梵蓮花便自成了一層護障,為這個孩子提供著養分。
如此條件仍能堅強存活,也只有君家孩子才能如此,君越知曉這許是主上唯一血脈,明白蛟龍過幼,暫時不能離海,而這孩子還需要蛟龍的玄息庇護,否則難保出海便亡,於是便慎重對待,暫待在了海岸之邊,每日潛入海,去探尋這孩子生長狀況,悉心照料。
兩年後,昏迷中的厲姑娘卻突然囈語喚了叫做惜雲的名諱,我便知厲姑娘有了甦醒的跡象,為減免不必要的麻煩,便提前將厲姑娘送回了西鳳附近安全之地,直在暗中待到厲姑娘甦醒,跟隨她回了厲將軍府後才得離開。
在我回西鳳時,也得了君越的書信,言蛟龍終成型,孩子已可離出海,我便去了東海之處,接到了從昏睡中年已兩歲的少主,那時君越重病而逝,只是欣慰向我言,君家有後,望我好生照料對待。
那時我還擔憂未曾帶過這麼幼小的孩兒,該怎麼侍奉方才兩歲的少主,卻不想,少主醒來便聰明警慧,無論是言語或是其他都比普通孩子要快,就連玄階的修行,也是不需玄某言語指導,便突破飛速。
不知可是因蒼巫血脈緣由,少主幼時的臉面便有了陸姑娘和厲姑娘你們幾分輪廓,極其相像。
我憶起當初主上吩咐不提蒼巫和蒼浮生之事,便一直謹遵吩咐,向少主,向一切人都用心隱瞞。
可不知為何,少主一直堅信主上活著,姑娘也未亡。
直到少主五歲時,修得古玄之法將我困住,自此便下了山,我一直擔憂,苦於掙扎,卻是能感應到玄哨,便也知曉是小少主不想令我擔心而故意留下了訊息,也算是安了三分的心。
再後來,君無意來攻,南詔人來攻,我苦於被困,被君無意重傷,也被搶走了獸寵,當時君無意言,尋到了陸姑娘你,還說定要姑娘你償命,我便有了不好預感,從墜下的峭壁甦醒開始便極力尋找少主和姑娘。
到北瑜時,因為被君無意重傷,他以玄息氣流封我命脈,除非玄法相解,我必然命不久矣,廢廟中更是完全失了意識。
甦醒的前一夜,廟宇一道光芒閃過,有人闖入,以氣解了我體內氣流,我正疑惑此人是誰與君家有何干係時,他卻向我說了當初離別時,主上對我所言之語……」
「雖如此,但那人,也卻不是曾經主上模樣,是麼?」天涼打斷他的話,抬起了眸,「他臉面變了,聲音變了,只是簡短言談舉止間,就已能令你確定,他是曾經你的主上,君無尋了是麼?」
「是」,玄離肯定,「我定不會認錯,因為當初所講的故事,若非清楚主上陸姑娘和厲姑娘這層層關係之人,必定不會第二個。」
天涼忽覺悲傷,為自己……
為什麼就連玄離都可一眼認定,她卻一直彷徨?
即使被封記憶,她為何不能早一些意識到,君無尋,就是圻暄,圻暄,就是她曾經的君大夫?
為什麼那時圻暄說沒有見過她,卻因望見她策馬奔馳時,忍不住隨去?
為什麼圻暄可以望見她即將落湖之剎,忍不住出手相救?
為什麼圻暄看得她立在湖中的容顏,會做出不符自己性子的非禮之事?
為什麼本不喜糕點的圻暄,卻偏偏無端到一處便先嘗桃酥,只在遇見她之後,才品得了個中甘甜?
那是因為君大夫向她許過——
下一世,也會待她好。
君大夫說,下一世第一眼,定能識出陸藍。
君大夫說,你願嫁,我便娶。
如此相似的誓言,只是出自一人之口。
厲天涼消失的日子,並未經歷什麼詭譎之事,而是一直待在琅邪宮,昏迷成植物人養傷。
兩年後歸,卻因曾撞至腦袋,很多片段記憶難得憶起,那時常捂腹之事,是因遭黑衣人攻擊陷害和鳳惜雲封她記憶所留下腹寒的殘餘症狀。
當初閻君所言,厲天涼生有兩次大劫,第二劫注定失命。而六年前第一劫若渡,尚有幾年性命,若不渡,便可能提前轉生送命。
她見過生死薄,地府中最重要之物。
生死薄會據人一生之象自行書寫,紙張中已落下的字言,便是命中注定,不能再行更改,此為注定。後續中卻多為空白,隨人每一步,每一個念頭的選擇,而書寫下所得來的結局,此為變數。
正如當初君無尋強行更改厲天涼生死薄,將變數成注定,令她強度六年前墜崖大劫,失了死亡的可能,多得幾年壽命,才有了後來玄離相救,琅邪宮養身兩年,甦醒後回西鳳,再次面臨六年後第二次劫難的機會……
而那第二次劫難,也為養魂成功的陸藍,創造了還陽的契機。
君大夫,只是不願她消失,只是想要她好好活下去,只此而已。
當初也是。
現今亦然。
現在想來,圻暄一直在向自己隱瞞血痕之事。
無尋當年經歷天譴時,應是被人所救,才得了還陽復生的機會,不知可是如她一樣,被人封鎖下了記憶。
顧子語口中圻暄一直在找的天師,也許正是救了君無尋,為圻暄續命之人。
從前圻暄提君無尋時總帶酸意,那麼究竟是何時才恢復了無尋的記憶?
仔細想來,那血痕是死而復生後生出的東西,圻暄由南詔之戰後,至北瑜開戰前,一直不願現身於她身邊,而在北瑜相認之後,血痕便已全消,他的記憶也已恢復,許是,與這血痕有關。
圻暄亡前在桃林中所言,說血痕不能動情,言他們生就錯過,另有良緣,現在想來,更像是令她放棄他的言語,不知是幾分真幾分假。
也許是因某些東西,早已注定無法更改……所以他才如此執著隱瞞一切,甚至不惜服藥自亡……
天涼思考中,眸中漸漸清明。
不管是婆婆在為蒼巫留一線生機,還是念及情誼留下了小寶的性命,她現在只慶幸自己從未向圻暄提過提過海邊李家之事,更慶幸未曾告知過圻暄蒼老聲音、與蒼巫鎮所遇石像相同之事……
否則,就如君無意在以死亡之態被拋出邊緣處躲離封印時,君無尋仍能為他設下無法擅自靠近陸藍魂魄的玄障一般……圻暄若知曉她藏在心裡的那些線索,亡逝之前,必也能毀滅所有證據與痕跡,令她斷了尋他的念想,也不可能令當時哭的如此撕心裂肺的她,決心在火鸞的幫助下,一步步尋找,抓住星點線索,慢慢尋回了從前。
當初白鱗水龍焦急游來的方向,正是玄離所言發現包子的方向,也許當初,它留下了自己剛誕生不久的孩子守護,還沒得及將此消息告訴侍奉的主人和靈女,便被封下了島嶼。
火鸞是鳳凰與蒼鷹的孩子,當年判定為死蛋是因鳳凰屬性為火,此蛋火種微弱,達不到繁衍的要求,而卻因厲天涼本身火武剛烈強炙,在圻暄的幫助下,陰差陽錯的將火鸞孵化成功,自此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
君小寶活了下來,找到了自己,因為他執著的相信爹爹未亡,娘親健在,原來,半點都沒有錯。
還有……
她的君大夫。
她的圻先生。
前世或今生,結局總是他在付出,她在存活。
驚人的相似,命運的重演……
訴不盡的前塵往事,忘不掉的浮生三千。
原來只是君無尋作為圻暄,再次回到了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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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涼起身,走到被花蛟,天狗火鸞及簡少堂齊力困在海岸水邊的君無意,低問:「無意,你這麼恨我,為什麼,還要將我救出海岸?」
被困海邊的君無意哼一聲冷道:「救你?別妄想了,救你的人是這些……」
「我脫離了你的玄光逃至那藍光處,掐算了時間,包子就算及時潛海,至那處時我已窒息而亡,除了你,沒人能救我。」
「我只是七月十五未到……不想白費了功夫……」
「方纔我被強行解咒,行進一半,被你打斷救了上來,還有上次我靠近藍光時,也被你強行拉開……」陸藍眼皮一動,打斷他,「我是蒼巫靈女,正統的施術者,可並不知曉這裡有七月十五方可解咒的規矩。」
君無意身子懵的一僵,「你……你在胡說什麼!你又懂得……」
「我已全部想起,你不必再辨。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陸藍,你心中是清楚的罷」,天涼輕語,「我忘了從前所有事,經過六年時間,臉面卻仍如從前十八九歲模樣,我的名諱稱作厲天涼,你也曾到過西鳳與鳳惜雲接觸過,定然將這一切知道的十分清楚,可是,你卻說執著的說我被君無尋所救,改名換姓,苟活於世,不惜多次將我引至這海邊,言語相恨,卻不殺我,為什麼?」
君無意眸光慌張……
沒有給他狡辯的機會,天涼從懷中拿出那木雕徽章,遞到他面前道:「從前,你雕此徽,我總言不夠栩栩如生,要多加努力,時常會拿無尋的作示例為你做教導。
你那時雖接受,嘴中說三哥很厲害,做什麼都是好的,卻總將他雕刻的木徽偷偷帶回房銷毀,再見我時,便小聲道歉言弄丟了。
我一直都知曉,便從不提,也不怪你,只是說一些鼓勵的言語陪著你。
可我不知,一個人的嫉妒可以深至如此地步。你恨他,你討厭他簡單便能擁有別人沒有的一切,卻又有著所有人嫉恨的雲淡風輕,所以在那次從琅邪宮歸時,你便向君家人透漏了我有孕的消息,使君家開始了警惕,提前了行動,也使蒼巫開始使策,進行了爭鬥。
這場戰爭的開端,並非只因我,你君無意,也貢獻了一份力量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