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為何而亂】
花音卻眸光一轉,落在了顧子語身旁那些擺放在桌上奇怪的瓶瓶罐罐上……
就在厲天嘯即將走來,顧子語再次執起刀刃時,花音忽然低喝一聲,抬手以光,震碎了床榻前的桌案,使的那瓶瓶罐罐全部塌落,碎烈,爆炸,崩開,淌出了不少黑色藥水。
整個屋中一片腥濃,聞起來,甚至有些作嘔。
厲天嘯腳步戛止,神情怔愣。
「完了……」顧子語放下刀,低歎,「這麼久的準備,全沒了。時辰已來不及了……」
「活該!」花音低嗤,「浩兒醒來會感謝我……」
砰!
木屑飛揚——
屋中頓時燃去灼燒的火色,那強大的武息覆於屋中四處,同時砰的一聲碎裂,稱為灰屑。
厲天嘯握著拳上前,抬手揪住了花音的衣領,壓低著嗓音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你可知你毀了什麼!」
從沒聽過這樣瀕臨憤怒邊緣的語氣。
從沒看到那樣的表情出現在厲天嘯臉上。
彷彿能燃燒一切,將他吞的連骨都不剩。
花音身子下意識微縮,顫了下身子,抬頭對上他的眼神時,便覺一計帶火的掌光朝自己擊了過來。
正向他的臉面。
身子不能動,亦無法睜著。
就在他以為火光即將灼到臉面,而自己也毫不質疑的會挨上厲天嘯這一掌時,只覺火光倏爾一轉,擊到了自己身下的木椅上。
嘩啦!
又是一聲劇響,房屋中最後一張椅子,碎裂成渣。
花音飛揚的屑絮之中,跌坐到了地上,余留四竄的火光,竟震的他體中血脈開始翻湧——
好亂的武息!
花音抬頭皺眉望向厲天嘯,望著他手心余留的光色,目光不解。
一向以穩重聞名的厲大少,武如其人,就算是面臨再過危險的情景,武氣也是出名的有條不紊,此刻他的武息,怎會如此絮亂?
心亂,武亂,這人連自己的親手孩子浩兒都能下的了手,此時又是為何而亂?
「唔……」
不知是否屋中動靜過大吵醒了躺在榻上昏迷的浩兒,在厲天嘯收回掌平復情緒時,浩兒突然閉著眸,發出了一聲嚶嚀。
浩兒薄唇啟開,發出了聲音,那聲音低迷,卻清晰,這是在喚一個人的稱謂,「爹爹……」
浩兒只喚花爹爹,這個,眾所周知。
厲天嘯聞言,微微一怔。
花音卻拳起了手,咬住了唇。
「浩兒……」
厲天嘯低喃,轉過身,減緩了動作,不由放輕腳步朝床榻上的浩兒走去。
花音見此,瞬而衝到浩兒身邊,朝著厲天嘯冷視一眼之後,什麼也沒說的,背著浩兒,一躍出窗,跳出了門去。
厲天嘯站在原地,沒有動。
顧子語慌忙上前道:「厲少爺,你難道不追去嗎?」
厲天嘯頓了頓腳步,問道:「顧先生,他的血蠱,可還有法解得?」
「這其中一味藥,是顧某幸而所得,一直極其珍貴以重金寄放在藥行之中,此藥只長在寒水深潭一處,本就難尋,三十年生長一株,可惜方纔已被……除非他能再候上三十年,但身中血蠱之人,就算有血奴供養,大多撐不過二十五歲便早逝而亡……恐怕……」顧子語望著那一灘水黑乎乎卻極其珍貴的藥物,歎而搖頭,「是顧某嘴拙,方纔,應及時向花公子解釋清楚才是……」
厲天嘯俊眸輕闔,臉色除卻自責外,隱隱有分絕望,「不,這無關先生,是厲某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未將此事處理妥當……」
唯而一次難得的機會,卻因自己一時的疏漏和不當,喪失了所有的希望。
他知道花音不願與自己有牽連,不願欠他人恩情,不願與自己扯上任何關係,所以他竭盡所能的瞞下,連那層與浩兒的血緣關係都不曾透漏。
無論將來,花音離開琅邪也好,從此忘記厲天嘯這個人也好,他只望能盡快治好這使他血氣虛弱的蠱病,給他一個正常而無羈的人生,不必活在血蠱的枷鎖之中,從此海闊天高,任由馳騁。
血蠱,沒救了。
「只是像花少爺這般,一蠱可有兩位蠱奴之血供奉之例,顧某倒是第一次見」,顧子語話鋒一轉,「我想也許是因大少爺你與厲姑娘同為血脈之親的緣由……」
「顧先生,三妹並非與我並無血緣之親」,厲天嘯蹙眉打斷了顧子語的話。
此時門前吱呀一響,便見闖進了身穿草色青衣的天涼。
她本是神情急促,卻在聽到厲天嘯的話時,面色一怔,「哥,你說我們無血緣之親,是何意?」
「三妹忘了麼?你十二歲生辰之時,娘曾告訴你此事,你聽後,消失了整整一日,直到翌日清晨才頂著一身的雪花歸來,那時見你雖未言,娘卻怕我們幾個兄妹之間產生不合的間隙,便勒命不再提此事,雖我們對此不常多加言語,但三妹你,應是清楚的。」
厲天嘯的語氣平和,耐心。
天涼的臉上卻多了不可思議。
厲天涼,竟不是厲家人。
再加那蒼巫裡的奇怪聲音……
蒼老沙啞的聲線,一聲聲喚著她孩子,說著族人與血債……警鳴將她敲醒,天涼此時肯定了蒼巫必定與自己有著極其重要的關係。而厲天涼消失那兩年,說不定便是去了這蒼巫鎮!
此話,也正巧與玄離的話語對上——
厲天涼十二歲生辰,大雪之日,消失整日,那一日,是遇了君無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