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簡統領的氣憤】
「情投意合」,阮美人淡語,轉眼看了眼立於一旁的男人,問道,「圻大先生,有何感想?」
圻暄望著低處,看了眼天色,也言了四個字,「速戰速決。」
阮美人開口要語,忽聽得營地最前方傳來了號角聲,負責前方守探的幾人紛紛騎馬而歸,向將士們高聲報告,數里外,有敵來攻,至多再過一個時辰便直抵營帳來了!
圻暄應聲,面無半分驚慌,神色安靜的踱步走了下去。
「好在本先生沒被你算計過」,阮美人看著他的背影自言,語氣些許敬佩,「還真給你料到了,敵軍襲攻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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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角四起,前方奔來的侍衛急聲報告,敵軍來襲!
天涼神色一驚,才剛宣戰,敵方怎會大批急攻?
「即刻宣爾方將士前來」,鳳傲天命,「商議對策。」
「兵勢已布。」侍衛答,遞上了東西,「此為地勢圖和兵策,殿下與將軍過目。」
天涼與鳳傲天打開一望,見那是引敵抗兵對策,附帶著附近地勢,簡言數語寫的清清楚楚,將由南而來的喀圖與幾個聯合小部落交予厲將軍,望其一舉而攻之。
「詭策」,鳳傲天看著紙張低贊,「也是良策。敵軍已至,我們必須速速集兵前迎。」
天涼一望便知那是圻暄字跡,看墨跡干染情況,絕不是方才情急之下書寫的,難不成令敵急攻而來,也是他使了什麼引敵策略?否則敵人應該知曉,大批離巢來攻,其實也未必有過多勝算。
這時,聽到了號角聲的厲天嘯簡少堂以及花音全都趕了過來,說明了情勢後,幾人一起入了鳳傲天營帳,商議了出兵之策,便紛紛帶隊出發了。
花音負責照料浩兒,隨後備部隊待,隨時準備後撤。
此刻混亂之下,簡少堂也只好先放下夜回西鳳的打算,暫延時間,隨厲天嘯一同先行與兵出擊,向南迎擋在喀圖之前先攻過來的幾個小部落。
鳳傲天則與天涼一起,整頓軍列後,領軍迎擊。
夜幕降臨時,戰火終於打響。
兩方大軍壓境,各對各敵,各應各勢。
天涼不知圻暄為何要自己與喀圖對敵,是又是不是在避免自己與古諾部隊正面交鋒,只是在這一點上,她還是在心中對他稍存感激的。
她不知道北瑜將士有多少人識得自己,只是在那場蹴鞠賽贏了後,那些所有隨著帕麗用北瑜語心存感激叫著厲天涼名諱的人,她至今,還無法坦然面對。
戰爭沒有對錯。
她在高崗上獨自思考時,將這句話,這句圻暄向她說的話,在自己心底不知複述了無數遍來安穩自己浮躁不安的心,直直說的自己心底麻木了,才終於起身回帳,決定去繼續進行這場對峙。
現在,她穿上鎧甲將服,與鳳傲天一同並馬出征。
鳳傲天察覺到了她的神色不安,靜靜道:「天涼,身後這成千上萬的將士,同樣有家有子有牽掛,你若猶豫不決,那便是對不起後方這些相信你的戰士們。」
天涼回頭看了一眼,想著鳳傲天的話,心頭一定,搖頭道,「殿下請放心,對敵人仁慈這般自掘墳墓之事,末將自不會做。」
說罷,她扯馬回頭,厲喝幾聲,身後所有將士們士氣大振,回聲高吼,皆喊必勝。
吼聲震天,穿破了烏黑的穹空直達另一方與北瑜古諾對陣的陣營裡,送將出營的東文錦朝南處看去,「看來厲將軍胸有成竹阿。」
阮美人笑接,「有西鳳殿下護航,當然信心大增。」
圻先生平語提醒,「殿下,出征時辰到了。」
東文錦點頭後,帶兵出營了。
阮美人與圻暄一同目送黑壓壓的隊列出營,直到那些整齊的步伐聲漸行遠離後,他才伸懶腰道:「好在你提了時間開戰,本先生要早日回去教導徒弟呢。」
「先生再候七日」,圻暄面色溫和。
阮美人道:「以後,你會至何處?」
「大致,是要回家去罷。」
圻暄低頭掃去袖中沾染的浮塵,滿目沉靜,「待這北瑜消失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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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平靜徹被打破。
簡少堂帶前鋒先攻,精良的人馬直對零散部落來襲的兵馬,節節攻進,廝殺之間,開出一條血路。
厲天嘯帶大隊善後,兩方人馬奮力拚搏,刀光劍影。
而那些部落裡的人也不甘示弱,遠後方已布上特製弩箭,在前鋒隊衝來時遠迎射擊,擋的他們難再前行,只能以守為攻。
「大當家,我即刻帶人去破弓箭陣。」
簡少堂見情勢不妙,朝厲天嘯急報一聲,領著幾排帶護盾的士兵們便衝了過去。
厲天嘯自然相信簡少堂的本事,提聲一應退,便退離了弓箭射擊範圍,負責善後。
簡少堂令小隊人衝上前,以自身風遁為護罩,生生快速令那二十幾個士兵隨自己衝入了箭陣內,簡少堂直達到將領,飛刀襲至,兩方攻打起來。
不出半刻,劍陣被破,被壓制的西鳳軍隊再無忌憚,高吼著朝前衝去,雙方開始拚殺。
當此戰持續了兩個時辰,天色愈加深沉時,部落裡的兵退了出去,厲天嘯深知此地對方對地形更於瞭解也更佔優勢,深夜裡不易繼續追下去。立即軍命暫歇一夜,明早再攻。
簡少堂衝在前鋒,在喊撤退時還在拚殺,直到最後一批才趕回,與厲天嘯會和時,右臂受了箭傷,連連六處。
厲天嘯知道他身為前鋒,必須戰的急,打的猛才能提士氣。
放於平日,簡少堂一定極為重視保護自己的安危,因為他明白一個優秀的前鋒領隊對一個隊伍來說是多重要,可現在他心裡掛念著天暖,拚殺時難免心神不定,攻入敵方陣營時,也更是無法避及失神下受傷。
「你現在治傷,稍候便尋捷徑避開敵兵,回西鳳去!」厲天嘯怕他這種狀態下明日再戰連性命都丟了,出口嚴令,「軍令如山,就這樣。」
說罷出了帳,吩咐人馬上叫軍醫來給簡少堂包紮。
簡少堂看著自己受傷的右臂,有些挫敗,從前出使任務從不會分神的他,現在竟做不到了最簡單的心無旁騖,連與陣將打鬥時,腦子裡想的都是天暖要嫁人的事,滿心混亂……他是,有些急了……想到天暖要嫁給另一個男人,靠著別的男人露出嬌羞模樣,從此陪伴另一人身畔,笑意盈盈的說著體貼話語,他便急的要發瘋……
「我來給統領包紮。」
進來一人,是個小個子士兵,臉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模樣,簡少堂對他倒是有一點兒印象,帶前鋒出兵時他一直跟著自己左側來著……
「你把藥箱放下便去歇吧,我自己來即可」,簡少堂隨口應了一聲,起身接了他手中藥箱放到桌上,打開藥箱,熟練的拔去短箭,塗敷止血藥物,纏繞白布……當他發現一旁沒動靜,隨口命令:「你可以出去了。」
「我……」那小兵聲音猶豫,音調也奇怪,「當家……吩咐……包紮好才能離開……」
簡少堂聞言便加快纏布的速度,頃刻便闔上了藥箱,遞回給他,「好了,回去交差。」
小兵抱著藥箱,許久,才勾著頭,腳步遲疑的掀簾走了出去。
簡少堂看了眼他的背影,只覺單薄瘦弱的可憐,也沒什麼印象,便轉身去收拾離開的行囊。
夜間,侍衛牽送來馬匹道:「末將受厲副將吩咐,特為簡統領提馬送行。」
簡少堂頷首,將包裹放在了馬匹身上——
他起身,正欲躍馬離開,身子忽然一頓,停住了動作,面色起變。
「簡統領?」士兵見他停下,不解相問,「簡統領還有何吩……」
話沒說完,已經看到簡統領如一陣風一樣衝回了士兵畏懼歇息的一群人裡!
然後這歇著的幾個時辰,所有在養精蓄銳休息的士兵們都知道了一個消息———
簡統領,在尋人,最矮的,最瘦的,最黑的那一個!
經歷了一個多時辰的打聽,簡統領終於在負責膳食和醫治的一堆人中,拉走了最矮的最瘦的最黑的一個小士兵,直接拖進了帳裡。
並且當時,簡統領的臉,比那最黑的小士兵的臉還要黑!
正在熬稀飯的小士兵突然被抓,也是臉色驚慌的看著簡統領,不知發生何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一句也不敢吭!
帳內———
帳簾闔上那一刻。
小士兵未回神,簡統領便一拳砸在了布帳上。
雖沒有響聲,卻激出了一道戾風,刮的小士兵心頭一顫,縮起了脖子。
「厲天暖」,簡統領咬牙切齒,一手撕下了那易容面具,對著那張秀氣的容顏怒吼,「你該死的在給我辦什麼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