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並沒有持續太久,雨停的時候王允之說還要回去給花少爺和笑源做飯,據說今天是花少爺生日,自然不能耽誤,要不然那傢伙發起少爺脾氣來,一般人可頂不住。
徐洋還想也有事情要忙,也要走,鄭倩便送他們到門口,看著他們離開之後,突然想出去走走,便去醫院門口不遠的公交車站牌下等了會兒,坐上公交。
她去的地方是W市一中,這裡有著她很多很多的回憶,而那些回憶大多都是那個男子有關。
傍晚時分,恰逢學生下課,看著一個個學生穿著校服,成群結隊地走出來,其中一對情侶吸引了她的目光。
男生和女生一前一後地走著,故意隔開很遠,裝作和自己的朋友聊天的樣子,可實際上兩個人的焦點都在對方身上。
學生時代的戀愛大多如此,因為學校是嚴禁早戀的,若是被老師發現了,便是拆散一對是一對……
所以這個年紀的戀愛便顯得格外地小心翼翼,不過鄭倩還是一言就看出了他們的情侶關係。
因為他們會讓她忍不住想起當初的歐陽和自己……
自從出了一個男子連續捅死十一個小學生的事件之後,全國各大學校都配備了專門的警衛人員管得很嚴格,即便是現在是放學十分,保安依舊不讓鄭倩出去。
鄭倩最後只能編了個謊言,說是來找東方不敗,那保安各位盡責,竟然還給東方不敗打了個電話,讓鄭倩和東方不敗通完電話之後,方才肯放她進去。
雨後的空氣格外的新鮮,鄭倩走進一中的校門,因為和東方不敗通了電話,她得先去看看他老人家才可以。
東方不敗的辦公室在「聚賢樓」,從校門口過去要經過一邊小樹林,一中是百年老校,小樹林中的樹木大多有一定的歷史,有少樹木上都掛著紅色的牌子,寫著「國家一級保護」等字樣……
樹下有很多小石凳,以前她總是很早就來到這裡,找一張凳子坐下,拿出課本輕輕地朗讀英語,然後稍微過幾分鐘,歐陽也會來,站在她的不遠處,用他好聽的語調朗誦。
他會一口地道的英式英語,非常地好聽,後來鄭倩才知道,他在上小學之前都是在英國度過的,英語對他來說基本上跟母語沒有什麼區別。
學校裡的老師大多都是美式英語,自然而然鄭倩學的也是美式英語,可是鄭倩每次讀著讀著都要被他帶掉。
她不滿地瞪著他,他卻裝作不知道,背對著她,故意把聲音讀得很響……
初中的時候課業並不輕,尤其是他們這些重點班的學生,每天晚上晚自修上到十點鐘,回到寢室便是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被鈴聲叫醒,很少有人像鄭倩一樣一大早起來讀英語的。所以基本上,這片小樹林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直到後來,有個叫周瓊雯的女孩闖進來……
走在小樹林間,泥土的芬芳撲鼻而來,鄭倩深深地呼吸著,陶醉在回憶之中中。
旁邊的樹葉經過雨水的沖刷變得閃閃發亮。霎那間,鄭倩有一種身處這綠色的之中的感覺,教邊還有漂亮小花朵,鄭倩蹲下身子輕輕的撫摸著剛剛喝足了水的不知名的野花,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抬頭仰望天空,通過鬱鬱蔥蔥的大樹,幾朵浮雲飄過,一道彩虹斜掛在空中,鄭倩忍不住想起毛主席的詩詞,便不自覺地念了出來:
「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
「雨後復斜陽,關山陣陣蒼。當年鏖戰急,彈洞前村壁。裝點此關山,今朝更好看……」
突然,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接上她念了一般的詩詞。
那聲音淡雅溫和,彷彿暖玉落地,一顆一顆地擊打在地面上,奏出動聽的音律,這一刻,鄭倩整個人都愣住了,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反映……
她知道……
他來了!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遍重逢的場景,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在一中,在這片小樹林,在這他們曾經一起奮鬥過的地方……
那一刻,鄭倩突然覺得眼角像是進了辣椒水一般,酸漲無比……
「小倩。」
他輕輕地在他身後喚她。
她的身體卻更加僵硬了,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彷彿石化了一般。
「辟里啪啦……」
突然間,一陣聲響傳來,鄭倩下意識地抬起頭,只見一顆顆雨滴從天而降,竟然又下雨了……
她冷冷地看著陰晴不定的天空,直到一把天藍色的傘擋住了她的視線。
「歐陽。」
她終於轉過頭來,卻見他站在她身後,打著傘淺淺地對著她笑,雨點滑過他的身體,在他純白的襯衫上面留下印記無數。
鄭倩這才發現他只顧著給她打傘,自己的身體竟然全部都露在外面。
「歐陽,你淋濕了。」
她輕輕地皺起眉頭,將雨傘向他的方向推去。
「傻瓜,你沒濕就好。」
他輕輕地對她笑,舉著傘,將她整個人都打在傘裡面。
淚水突然從她的眼眶中滑了下來,沿著她的臉頰不斷地往下留,滴在地面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傻瓜,哭什麼呀?」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眼淚,黑漆漆的眸子裡面充滿了疼惜。
雨辟里啪啦地落下來,順著天藍色的傘一點一點地往下滑,風輕輕地吹動,卻風不干她眼中的淚珠兒……
歐陽莫雨安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十年來他朝思暮想的人,心跳出奇劇烈:
從她的眼神中,他知道,她想起來了……
他的小倩想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