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徐曼妙挪了挪坐姿,在距離肖雨澤最近的位置坐定,無視貝貝的存在,沖肖雨澤甜甜地笑,嗲聲嗲氣地說,「你受這麼重的傷,我本應該好好侍侯你。可是,你瞧我這肚子……」說話間,雙手不停的撫摸圓鼓鼓的肚子,不管肖雨澤看不看得見,「一日重過一日。自己都需要別人來照顧,所以,根本沒法親自照顧你了。所以,只好把你交給貝貝來照顧了。」
「嗯。」肖雨澤機械地點點頭,表現得很平靜,內心卻翻滾得厲害。
他本來就沒想讓徐曼妙照顧他。
若要讓徐曼妙照顧他,他又何必虛報傷勢,把七針說成十七針?
這麼做,就是想離她遠遠的,到她順利產下孩子之前都離她遠遠的。
她以前不希望他進她的房間,是因為害怕他的強烈的欲-望,和凶-猛的掠奪,會傷害到腹中胎兒。
可現在,他受傷,根本沒有能力做*愛,她還是不讓他進她的房間。
借口廣泛而豐富。
濃重的藥味會影響胎兒發育;半夜睡著了,做噩夢了,難保不會抓到他的傷口;半夜他傷口痛了,需要醫生來換藥,諸多不方便,主要會影響她的睡眠,從而影響她腹中的胎兒發育。
胎兒,胎兒……胎兒是她現在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盾牌兼護身符。
幾個月過後,小孩出生了,看她還拿什麼做護身符。
到時候,他要把打往死裡虐!不,直接無視她,對她施以冷暴力。
因為他自從遇見了另一個她,對她的身體已經全無興趣。之所以氣不過,是因為看不慣她總是擺出一副欲把他壓死的強勢。好像他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憑什麼?
就憑她那想流產就流產,想懷孕就懷孕的肚子嗎?
若不是害怕於文麗接受不了徐曼妙再次流產之事,他恨不得一腳踢平徐曼妙這幾天來,越顯得凸起的肚子。
哪裡還輪得到她在此指手劃腿,趾高氣揚?
「老~公,對不起。」徐曼妙伸手去拉肖雨澤的手。
貝貝默默地站在床邊上,微低頭,一言不發。
此時此刻,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間房裡。
肖雨澤、徐曼妙當她是空氣,她必須學會適應自己這個「空氣」的崗位。
幸好合約簽定的日期只是半年—樂康山莊的一天,相當於天堂的一天,漫長得不得了。
半年時間,可以抹殺她很多東西,比如嚮往、理想、信仰……愛情。
「你這不是特殊情況嘛,我又沒怪你。」不經意間,瞥見貝貝失落的表情,肖雨澤的手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嘶—別!背上的刀傷太寬太深了,一雙手,從手指到肩膀都隱隱作痛。要不……你幫我把繃帶解下來,再給我拿兩面鏡子,讓我瞧瞧這傷口,到底有多深,好不好?」他依稀記得,她有暈血的毛病。願意這個毛病,這個時候還在。
站邊上的貝貝,嘴角微微動了動,沒有笑出來。肖無賴的膽子實在太大了,萬一徐曼妙真把紗布拆出來看,這不就穿幫了嗎?她若是徐曼妙,就一定拆出來看。他越是讓拆,就越是越的拆。
「不,不……」傷口血淋淋的,未癒合皮肉,可能還有些糜爛……徐曼妙想想就覺得害怕,連連擺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傷口感染了呢?」
徐曼妙的拒絕,讓貝貝心裡有些難過,他到底還是瞭解她的。哪怕是瞭解她的弱點,也是瞭解。
「沒事,家裡不是有醫生嗎?」肖雨澤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大不小再到醫院住幾天。我就是想看看傷口,看一下到底多寬多深。因為……真的痛。不是特別痛,就是隱隱地痛,像無數的螞蟻在咬,又像無數根針輕輕地刺。」
裝得真像。
貝貝轉念一想,好歹也逢了七針,多多少少的痛,應該存在的,但至少不像他說得那麼嚴重。
「那也不行。」徐曼妙給肖雨澤翻了一個似責備似關愛的白眼,埋怨,「你呀!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總愛使小性子。都傷成這樣,還想胡鬧。」轉過頭,望向貝貝,「如果他讓你解開紗布,你千萬別解開。刀口最容易受感染的,萬一,萬一……受感染,」嘴巴抽動幾下,眼睫毛眨巴幾下,聲淚俱下,「嗚嗚……老~公!我讓和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活啊,嗚嗚……嗚嗚……」
貝貝糾結了,說得好好的,怎麼就哭起來了呢?想起於文麗曾用這招,光明正大把把桿上有字的雨傘給扔了,看到徐曼妙這個樣子,自然是認為她在做戲的。
雨澤,千萬別娶曼妙,否則肖家……否則肖家怎麼樣?
顯然,這是一句預警的話。
不然,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刻在雨傘的把桿上。
徐曼妙與肖雨澤結婚也快三年了,徐曼妙除了第一胎小孩流產以外,並沒有做出任何對肖家不利的事情。眼下又懷上,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了。待孩子出生以後,心也就定了,就算是出於某種目的嫁給肖雨澤,估計也會再把下嫁的初衷當回事了。
日久生情。
就算肖雨澤的心中曾經只有徐曼佳,畢竟她已經死了三年之久。之後與徐曼妙朝夕相處至今,就算不愛,也會有憐惜之情的。
久而久之,這種憐惜之情,極有可能轉化成親情。
夫妻之情若轉化成親情,兩個人基本能夠攜手白頭了。
但願他們攜手白頭……
貝貝心裡反覆重複這一句,每重複一次,心裡如同被一把鋒利地,刀狠狠的刺一下。
這種感覺來得猛烈,來得蹊蹺,自己都說不清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嘶—」肖雨澤緩緩伸手,輕輕拍了拍,徐曼妙的左手背,眼神不時落在貝貝黯然的臉上,溫聲安慰徐曼妙,「老~婆!別這樣……我,嘶—」
「老~公!你沒事吧?」徐曼妙用手胡亂地擦拭臉頰上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