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這個城市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漫天的雪花沸沸揚揚的從蒼穹的最高端落了下來,不一會兒,整片大地便披上了一層潔白的外衣。
在樂曉婉的身側,笑笑已經沉沉睡去了,那張恬靜的睡顏上依稀有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攏了攏她垂落在腮際的發,樂曉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此時,病房裡靜悄悄的,木蘿已被送回裴家大宅,四個人就這樣面面相覷卻是誰都沒有說話。
「曉婉,峻,求你們再給木蘿一次機會行嗎?我保證,她不會再傷害你們了。」
良久,還是裴明哲率先打破了沉默。
抬起頭看向窗外,一道無聲的歎息就這樣瑾出樂曉婉的唇間,「不是我不想原諒她,只是——」想到笑笑,她登時住了口。
「木蘿懷孕了,曉婉,看在你也是女人的份上,這次算我拜託你,我保證不會再讓她打擾你們的生活,我會帶她走,離開這個地方,或許今生也不會再回來了,這樣可以嗎?」
裴明哲輕聲說道,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了。
病房裡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一絲凝重的表情,彼此對視著,可是誰都沒有說話。
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經出現了第一道魚肚白,下了一整夜的雪也在黎明時分漸漸的停歇了。
靠在床頭,看著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樂曉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我不是想趕你們走,只是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見到木蘿,如果這點你可以做到的話,這件事我不再追究。」
「曉婉」
風司峻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眸子裡有著一種紛亂的思緒雜陳著。
「謝謝,謝謝你,真心的。」
站起身,裴明哲走上前給了她一個輕輕的擁抱,褪去那層玩世不恭的外衣,其實裴明哲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只是木蘿不懂得珍惜。
看了他一眼,樂曉婉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合上了眼睛,一夜未睡,此時也是真的倦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晚點再過來看你。」
看著她那一臉的倦容,南宮瑾站了起來,拍了拍風司峻的肩膀,轉而拉著裴明哲走了出去。
當病房門在眼前合攏的時候,樂曉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要那麼做?」
將她小心的摟在懷裡,風司峻輕聲問道,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梳理著她微顯凌亂的發。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木蘿,而是為了裴明哲,不管怎麼樣,她都是裴明哲的妻子,也是你的弟媳,況且,笑笑也沒受傷不是嗎?」
樂曉婉幽幽的說道,雖然說她是真的很想將木蘿送進去的,畢竟,只要有木蘿在,她的幸福就不會真的穩定,木蘿就像是身邊的一枚定時炸彈,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炸?
吻了吻她的額頭,風司峻什麼都沒說,只是更用力的將她摟緊了。
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裴明哲回到家的時候,木蘿正坐在沙發裡雙眼呆滯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著這一幕,裴明哲的心沒來由的就是一緊,到了嘴邊的責難就這樣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怎麼坐在這裡?也不加件衣服。」
在她身邊坐下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將她的雙手握在自己手中,觸感處一片冰冷。
雙眼仍是愣愣的看著前方,木蘿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身子在不停地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害怕?
「放心好了,都沒事了。」
環住她的肩,裴明哲將她摟進了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很安靜,貌似也很溫馨。
「我扶你上樓休息一會,好不好?」他輕聲說道,聲音裡有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和憐惜。
微微的搖了搖頭,深深的吸進一口氣,木蘿抬起頭靜靜的看著他,「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那樣茫然無措的表情在一瞬間擊穿了他的心臟,將她的頭摁向自己懷中,裴明哲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我們好好的,好好的過日子行嗎?就當做過去只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我們要好好過下去,好嗎?」
裴明哲輕聲的說道,突然不知道這些話到底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真的可以當做只是一場夢嗎?」
手撫向自己的心口,木蘿喃喃的問道,經歷了這麼多,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其實她已經死心了,很多時候她也想放手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想到他們兩個人抱在一起的畫面,她就覺得自己想發瘋,然後一連串的計劃又在她的腦海中自動自發的生成了。
「如果你想,就可以當做是一場夢,你忘了,這裡還有我們的孩子,你難道不想親眼看著他降臨在這個世上,看著他一天天的在你面前長大成人嗎?」
裴明哲小聲的說道,將手輕輕的貼向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上,心中突然湧上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的孩子……
他們終於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