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裴明哲甦醒過來,看著那一張張擔憂的面孔,嘴角微扯,他淡淡的笑了。
「吸~~~」笑的弧度過大,一下子牽扯到了臉上的傷,登時,低低的吸氣聲傳了過來。
「還笑?」戴蘭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看著他,一道低低的歎息聲就這樣瑾出了唇間。
「不笑還能哭啊,男人流血不流淚。」繃著一張臉,裴明哲喃喃的說道,看著他們一眼,不自覺地又笑了起來,「曉婉,帶鏡子了沒有?」
「鏡子?」樂曉婉一臉狐疑的看著他,「你找鏡子幹嘛?」
「看看我這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臉是不是真的毀了?」伸出那只裹滿紗布的手輕輕的觸碰著臉,裴明哲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你……,臭小子。」狠狠的捶了一下他的胳膊,戴蘭芝哭笑不得的站了起來。
「媽,疼。」眉頭緊鎖,裴明哲低聲嚷嚷著,「您還是趕緊回家吧,我死不了,真的,我對老天爺發誓。」
「你……」戴蘭芝揚起手準備再打他,可是抬到半空最終還是沒落下來。
「阿姨,您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呢。」南宮瑾輕聲說道,看看時間,已是凌晨兩點多了。
「算了,我也真是懶得管他了。」說完,戴蘭芝拿起包包,在一道長長的歎息過後走了出去。
看著門在眼前慢慢合攏,裴明哲臉上的笑也僵住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來,風司峻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他。
「什麼怎麼回事?就是不小心泡錯了女人,被人給逮住了唄。」裴明哲滿不在乎的說道,轉頭看向了樂曉婉,「曉婉,我知道這裡面就你最善良,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毀容了?」
端詳了他半晌,最後,樂曉婉緩緩地點了點頭,「要不是早知道你就是裴明哲,現在我還真不敢相信就是你。」
「不是吧?」眨巴著那雙被揍得像是熊貓一樣的眼,裴明哲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完了,這下更沒人要了。」
「行了,你休息吧,我們回去了。」說完 ,黑著一張臉,風司峻拉著樂曉婉的手走出了病房。
「峻,你別這樣,他還是病人呢。」樂曉婉頭大的看著他,今天他到底是怎麼了?
「你別搭理他,讓他自生自滅好了。」站在過道裡,風司峻壓低聲音說道,看到他那副半死不活,強顏歡笑的模樣他就覺得火大。不就是個女人嘛,至於他這麼尋死覓活的嗎?
「又是因為木蘿嗎?」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只要想起木蘿這個名字,樂曉婉就會覺得渾身不自覺地輕顫著,那是一種從心底滋生出的排斥。
「木蘿懷孕了」環住她的肩膀,風司峻沉聲說道,午夜的走廊裡,他的聲音在寂寞的迴盪著。
「是嗎?」樂曉婉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隨即什麼都沒再說。
「那不是我的孩子。」一看她那麼淡漠的反應,風司峻以為她又多想,登時急了。
「我知道」看著他,樂曉婉微微的笑了,「峻,我們回家吧。」
「好」摟住她的腰,風司峻輕輕的點了點頭,得妻若此,夫復何求,這一生,他算是心滿意足了。
在他們身後,靠在門框上,南宮瑾的臉上劃過了一抹悵然的神色,心依然會痛,可是卻是漸漸的釋然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愛叫做撕心裂肺;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愛叫做相濡以沫;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愛叫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午夜的過道裡冷冷清清的,抽出一支煙點上,深深的吸下一大口,腦海裡突然就迴盪起了那首歌——《成全》:
看著你和她走到我面前
微笑的對我說聲
好久不見
如果當初沒有我的成全
是不是今天還在原地盤旋
不為了勉強可笑的尊嚴
所有的悲傷留在
分手那天
未必永遠才算愛的完全
一個人的成全
好過三個人的糾結
我對你付出的青春這麼多年
換來了一句
謝謝你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瀟灑與冒險
成全了我的碧海藍天
她許你的海誓山盟蜜語甜言
我只有一句
不後悔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今天與明天
成全了我的下個夏天
……
腦海中依然有旋律在緩緩地飄蕩著,他不是一個愛歌的人,卻獨獨喜歡上了這麼一首歌,成全,他成全了他們,或許成全的也是自己吧。
不知不覺間,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看著東方出現的第一道魚肚白,南宮瑾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走進了病房。
病床上,裴明哲仍是保持著那個姿勢,眼睛瞪得大大的,卻讓人覺得很空洞,就那麼一眨不眨的看著天花板,如果不是偶爾眼珠子還能轉動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翹掉了呢。
「一夜沒睡?」在床邊坐下來,南宮瑾淡淡的問道。
「在想一些東西。」裴明哲輕聲說道,一道不自覺地歎息聲就這樣瑾出唇間。
「是你的,逃也逃不掉;不是你的,求也求不來,順其自然吧。」拍拍他的肩膀,南宮瑾緩緩地站了起來,「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沒事。」看著他發烏的眼圈,裴明哲輕輕的笑了,「還是你夠哥們,那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下次見到看我怎麼收拾他?」
「少給我戴高帽子」白了他一眼,南宮瑾一臉無奈的看著他,「我告訴你啊,這是最後一次,現在就算是你暴屍馬路上我也不搭理你。」
「你不用這麼咒我吧?」看著他,裴明哲那張本來還是笑著的臉登時僵住了。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在這個世界上,誰離誰都一樣活,地球離了誰都一樣的轉,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