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睿佟望著眼前這個頭髮凌亂,睡眼惺忪,一身皺巴巴的衣服,外形極差的女人,不禁蹙了蹙眉。
若欣見是他,打了一個呵欠,才努力地睜大眼,望著他,無精打采地說道:「幹什麼你?」
「我兒子呢?」
若欣指了指睡房,說道:「熙熙他今天和我都要請假。」
睿佟推開她,衝進睡房,沒人,情不自禁地罵道:「你把人藏去哪了?」
若欣也愣了愣,回頭大喊:「熙熙。」
熙熙由若欣的睡房走了出來,說道:「我在這。」
「咦,我剛才起床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你在這?」
睿佟拉著熙熙的手,喝道:「回去,拿書包去上學。」
熙熙說道:「等等。姐姐,我剛才看了你搜集的資料。」
若欣喜道:「你看到我的留言了?」
「嗯,謝謝你。」
睿佟狐疑地看著他們倆,最後他衝進若欣的房裡。
謝若欣的睡房,除了床,衣櫃和書桌,並沒多餘的傢俱。
他想了想,在電腦前坐下,把熙熙剛才看的資料調了出來,大約地瀏覽了一下。
那些資料是實地拍攝和訪問得來,內容非常真實:打針感染艾滋病,全身皮膚的潰爛,吸毒上癮時的痛苦,日漸消瘦,只剩皮包骨的身形,一切都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沒想到她竟然用這招來嚇阻他兒子繼續吸毒,不錯,說多少還不如親眼見到的!
此時,若欣正與熙熙說著悄悄話,吃著三明治,喝著牛奶。
熙熙見著他爸,站了起來,說道:「爸爸,對不起,相信我,我以後不會再吸毒。」
睿佟心裡很開心,但面上還是一點笑容都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轉頭望向若欣,她兩眼浮腫,戴著兩個黑眼袋,他情不自禁有點心疼地問道:「那些資料你搜集的?」
若欣點了點頭。
現在她吃飽了,很想再睡一覺,對站在跟前的安睿佟顯出不耐煩的神色。她只想他快點離開,好讓她去睡覺。
「昨晚沒睡?」
若欣這才驚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他貌似在關心她嗎?
她若無其事地說道:「今早才開始睡。我能請半天假,下午再回校嗎?我今天沒課。」
睿佟點了點頭,拉著熙熙離開。
傻女人,有必要不睡覺去搜集資料嗎?
他昨晚是否說話語氣重了點?
她不會那麼小氣記著他的話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點煩躁不安,在辦公室怎麼也靜不下心來,竟有衝動想去找她,道歉!
拿起手機,撥了她的號碼,又放下,這道歉的話,就是提不起勇氣跟她說。
想想,她應該在家補覺。
好吧,既然說不出口,那就寫吧。
花了幾分鐘,才把他道歉的話打出來,到了要發出去的時候,想起她可是花癡一枚,手停了下來。
這次他放下了手機,望著那尚未發出去的短信息,怔忡了很久。
道歉之後,如果她打蛇隨棍上,天天來煩他,那他怎麼辦?
如果她仗勢欺他,那他豈不很冤?
不行,不能讓她覺得他對她有了改觀,這樣子,她會對他抱希望,不肯死心的。
最終,在他諸多顧忌之下,他把道歉的短信刪去。
中午,安睿佟破天荒地沒留在學校的食堂吃飯,直接去外面打包了幾個小菜回家。
他忐忑不安地停在謝若欣家門前,正猶豫著一會開門後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卻隱隱約約聽到裡面傳來的哭泣聲和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謝若欣11點多醒來後,想起安睿佟罵的話,就覺委屈。無處申訴的她,首先就想到打電話給紫璐,向她哭訴昨晚和今早的遭遇。
文紫璐在電話那邊聽了後,發覺機會來了,這時不說更待何時?她便直接說道:「是啊,你又不是熙熙的媽媽,任何人首先都認為你對熙熙不是真心的。」
「為什麼要把我等同於其他人呢?」
「你的額頭又沒刻著你對他兒子是真心的,他怎會知道?還有, 你現在已覺得委屈,等結婚後,成為後媽的時候,你更委屈。」
「紫璐,你別嚇唬我,如果比這更委屈,那我還怎麼活呀?」
「是啊,所以我和區道鎧,還有所有和你是朋友的人,都會建議你放棄他。你們又還沒開始,也沒什麼共同回憶,放手應該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若欣聽到這,生氣地說:「文紫璐,我說過N遍了,我和他早開始了,有幾個月一起生活的回憶,難道連你都不相信我說的嗎?」
紫璐歎了一聲,無奈地說道:「那只是你的夢,根本沒人認識你,你還不肯醒,面對現實?」
若欣想說那或許是平行空間,發生的應該都是真的,只要她回去了相同的空間,他們應該都會記得她的。
但文紫璐不是搞物理,她怎會有這方面的設想?
最後若欣沒再和紫璐辯駁,只是委屈地說道:「我是來訴苦,你還要一再打擊我,這還是朋友嗎?」
紫璐啞然失笑,半響才道:「因為是你的朋友,總不能把你往火坑裡推吧?」
若欣詫異地問道:「你們認為安睿佟是個火坑嗎?」
紫璐笑道:「嗯,即使不是火坑也是水坑了。你還沒結婚生過孩子,第一次嫁人就做人後媽,他還要這麼大年紀,我們都替你叫屈呢。」
若欣抹著臉上的淚水笑道:「不怕,我會游泳,這個水坑淹不死我。」
紫璐實在無語。
站在門外的安睿佟聽不到文紫璐說的話,對謝若欣說的話也是聽得懵懵懂懂。
她啥時和他一起生活過,說得像真似的,怎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火坑?水坑?沒想到他的行情原來這麼糟,他忍不住笑了。
由電梯出來的熙熙見到他爸的背影,甚是驚訝,大喊了一聲:「爸爸,你怎麼站在這兒?」
睿佟有點尷尬地回望他,問道:「你中午不是留在學校吃飯的嗎?」
屋內聽到安睿佟父子對話的謝若欣,為此嚇了一跳,她趕緊跟紫璐說了聲拜拜,掛了電話。
她怔怔地望著那屋門,想那安睿佟究竟在外面站了多久,她的話他聽到多少了?
他罵人的話,讓她感動極度的委屈,他過去的愛,又讓她萬分不捨,對他,現在可是又愛又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把他比喻成水坑,他不會很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