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全非我心依舊 2 052、又不是你失戀,你喝那麼多酒幹嘛?
    若欣笑了笑,無論他心裡怎想,至少此刻,他很清楚這些道理,那她就放心了,至少她不用擔心他會去為情自殺。

    如果能引導他,把他心內的痛苦都說出來,也許他的痛苦就能減半。憑著這念頭,若欣繼續問道:「你後悔過沒跟著她出國嗎?」

    「沒有,輪不到我後悔。在這裡,我背負著太多的責任,我不可能離開中國。」

    「你的家人?」她從沒問過他的私事,他也從沒說過他家人的事情。

    閔興沉重地點了點頭,歎了一聲,說道:「嗯。我家是一個很大的家族,我大哥去世,僅剩下大嫂和他們四個小孩,有兩個才十多歲,需要接濟。還有,我同父異母的兩個弟弟,也需要我的扶持。」

    「但是,為了他們,放棄你的愛情,太偉大了吧?況且,即使沒你的扶持和救濟,他們也會有辦法活下去的吧?你有必要做這樣的犧牲嗎?」

    「若欣,你不懂。我們家族,如果按70年代的說法,是大地主,是要被抓去批鬥。我們家的財產和物業大部分被沒收,家人卻被趕了出來。好好的一個大家族,四分五裂,流離失所。」

    「我曾聽聞過這些歷史往事,許多重要的領導人和平民的家庭都是這個時候被搞得家破人亡,的確很可憐。但是,這些事不是已被平反了嗎?」

    閔興搖了搖頭,說道:「在未被平反前,我們家族的人已死的死,走的走。有些流落異鄉,國內祖業留下來的生意已基本全毀了,現在可說是一清二白,窮得叮噹響。」

    停頓了一下,閔興接著道:「還好,現在平反了,我們被摘除了地主的成分,至少後人也不用擔心成分不好,別人不肯結婚。」

    「成分?我聽我媽媽說,工人的不敢跟地主成分的人結婚,是真的嗎?」

    閔興點了點頭,說:「前幾年,別人聽說我是地主成分的,都不敢跟我交往,後來,有想跟我交往的,但我也不想害人,畢竟我是地主成分,也把別人給拒絕了。」

    若欣忍不住笑了兩聲,說道:「你不是告訴我,因為你和你表妹都是地主成分,所以你才喜歡她吧?」

    閔興愣了愣,不肯定地辨道:「怎會呢?我們從小一起,那怎一樣?」

    若欣笑而不答,這個答案也許只有他自己心裡才清楚,就不逼他說出心裡話了。

    兩人在家呆坐了一會,又一起出去吃飯,逛街和看電影。這天是很放縱的一個假日,兩個都孤單寂寞的人碰在了一起,他們都需要有個伴,來解去心頭的鬱悶。

    上回來參加學術會議,時間緊迫,她只參觀了西湖美景的一角。後來,在這裡生活,她怕迷路,也從來沒走遠,因此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家、學校和西湖一角。

    如今,在張閔興的帶領下,她才實實在在地領略到杭州天下獨秀的自然美景。靈隱寺坐落於西湖西部的飛來峰旁,山峰怪石嶙峋,風景秀麗。寺內,她求神拜佛能盡快離開這個80年代的時空。

    登往位於錢塘江畔月輪山上,快有60米高的六和塔,兩人喘著氣,雖然極累,卻阻擋不了兩人爬上塔頂的決定。似乎這種耗體力活,才足以洩去心內的不快。

    塔頂,倚欄遠望,錢塘江的風景一覽無遺。若欣有點遺憾地說道:「可惜此時看不到磅礡的錢塘江潮。」

    閔興此時笑道:「下次吧,總有機會。」

    若欣瞧瞧他,氣色似乎好了一點,她想想,便對著外面廣闊的天空大喊:「啊,啊,啊!」

    聲音遠遠地傳送了出去,在空氣中迴盪。

    他學著她拚命地大喊,兩人的聲音,此時彼伏的在空氣中傳播出去。

    若欣偷偷地瞧著他的側臉,忍不住輕笑,沒想到平時斯文儒雅的張閔興,也會像她那樣,像個瘋小孩,在外面大喊一頓。原來他並不是只有一個面孔,還有另外一面,如果能再多給點機會,也許她能看到他更多的面孔。

    具有小孩一樣性格的男人,魅力似乎更大!

    喊到嘶聲力竭,兩人方停下來。

    若欣啞著嗓子問道:「有沒覺得心口的那股悶氣隨著喊聲跑了出去?」

    閔興定定地看著她,若欣有點不自然地別開臉。他卻繼續瞧著她,內心此刻有稍許的感動。半響,他才誠摯地說:「謝謝!」

    若欣有點羞赧地說:「你老說謝謝,煩不煩?」

    「我是認真的,餓了嗎?我們去吃點東西?」

    看著那夕陽,若欣點了點頭,說:「好,我想喝酒,請我喝酒,可以嗎?」

    「你是酒鬼嗎?」

    「不是。但我突然興之所致,很想喝酒,可以嗎?」

    閔興無奈地點了點頭,兩人下塔去找喝酒吃飯的地方。

    他知道若欣的想法,為她那細心體貼的想法而感動。她今天所做的,只不過是找個機會讓他發洩出來,忘掉痛苦而已。但她可知道,當心情平靜下來,痛苦依然會慢慢襲來,不會因為今天瘋狂所做的一切,而減低半分?

    想他的痛苦消失,除非他真的能把含笑放下,不再愛她。或者他現在能與別人相戀,藉以忘掉含笑所帶來的痛苦。但這些都是那麼的不切實際。

    與若欣吃過飯,喝過酒,他知道若欣喝酒,就像喝茶一樣,喜歡一口一口地去品嚐。她並不是嗜酒的酒鬼!

    在月光下,喝著酒,吃著菜,若欣的興致似乎比閔興還高。她不斷地勸酒,閔興卻極為節制地小口小口去喝,若欣似乎不覺的,反而自己大口大口地把酒往肚裡灌。

    雖然他失戀了,但不至於借酒消愁。他總是習慣保持清醒的頭腦,也許是他的生命中,他背負的責任太多太多,這些失戀的小事,還不足以撼動他的理智。

    若欣已喝得有點醉態,放下酒杯,閉上雙眼,感受著那暈眩的感覺湧上腦袋。

    閔興有點緊張地道:「若欣,你沒事吧?又不是你失戀,你喝那麼多酒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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