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白今天沒有下來看她,溫暖一個人覺得十分悶,醫生交代過不能下床走動,怕腳腕上的傷口裂開,溫暖也遵從醫囑,沒有隨意下床走動,卻悶了,她讓看護小姐抱扶她上輪椅,她想到樓下院子裡走一走。
醫院是最容易令人發悶的地方。
看護是一名黑人小姐,做事非常細心,力氣也特別大,抱著溫暖很輕鬆地放在輪椅上,溫暖第一次被女人這麼抱著,感覺特別不好意思,連說了好幾次謝謝,看護小姐特別可愛,有說有笑地推著她下樓。
今天天氣特別好,陽光明媚,溫暖在房間裡幾天,總算能呼吸清新空氣,內心特別高興,瞇著眼睛享受陽光的沐浴,這樣的陽光如果在夏威夷海岸,該是一件多麼享受的事情。
想像著美好的事情,溫暖的心情也變得特別好。
她想一個人在院子裡走一走,看護小姐也依著她,順便去偷一個小懶,溫暖慢慢推著輪椅在院子裡走,醫院有不少人在長椅上坐著休息,也有幾個人坐著輪椅自由活動,有的有家屬陪同,有的一個人在一起,有的臉上帶著笑容,有的面露痛苦之色。
溫暖一個人推著輪椅在草坪上活動,看見一名帶著寬沿帽子的女孩坐在草坪上正折千紙鶴,女孩年紀不大,東方女子,看起來也就十五歲上下,溫暖想起溫靜,溫靜也差不多這年紀。
「你為什麼折千紙鶴?」溫暖問,轉而又覺得自己問這話實在是太蠢笨了,折千紙鶴還能有什麼,定是祈福了,若非祈福,為何疊千紙鶴。
「這是我送給爹地,媽咪和哥哥的祝福。」女孩抬起頭來,笑容燦爛,溫暖注意到女子面容十分蒼白,且消瘦,她好像剃光了頭,沒有頭髮。
溫暖想,只有做化療的人才會剃了頭髮,因為做化療本身就會一直掉頭髮。
這女孩應該病得很嚴重。
「我高中的時候也會折千紙鶴。」溫暖微笑說道,拿過一張黑色的紙,緩慢地折了一隻黑色的千紙鶴,她折得很好看,比女孩折疊的好看,少女讚她巧手,並說道,「我是最近剛學會的,折疊的很難看。」
「很好看啊。」溫暖讚譽,笑意溫暖。
女孩突然一拍頭,驚呼一聲,用中文說,「你就是那個大明星吧,叫溫暖是不是?我在街上看過你的廣告,很漂亮哦……」
「是啊。」溫暖沒想到她會認出來,女孩眼睛露出羨慕的光芒,「我真是羨慕你,能站在那麼耀眼的舞台上,我也有一個夢想,希望長大後能當明星。」
溫暖一笑,「你一定可以成為大明星的。」
只要心中有夢,每個人都是生活中的大明星。
女孩亮燦燦的眸掠過一抹暗淡,傷心說,「我沒有機會了,我得了血癌,已經是末期,活不了多久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離開這個世界。」
她的夢想,還沒來得及實現就要離開了。
溫暖猜到她病得很嚴重,沒想到會這麼嚴重,血癌末期,她心中也是抽疼一下,這麼可愛的女子,這麼年輕鮮活的生命,卻沒來得及花開,的確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她一向很討厭醫院,因為在醫院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總會出其不意的讓你面對死亡,溫暖說道,「那就好好地享受接下來的每一天,快快樂樂地過,也讓你的家人快快樂樂的。」
女孩重重點頭,揚了揚手上的千紙鶴,「我以前很不懂事,知道自己有病,快要死了,每天都很不開心,都發脾氣,害得爹地和媽咪也不開心,每天都流眼淚,後來我在醫院碰見比我小十歲的小妹妹,她也得了血癌,她卻比我樂觀,天天都在笑,她是笑著離開的,我也想通了。我要把最美的笑容留給我愛的人,不會把眼淚留給他們看。」
「嗯,這麼想是對的。」溫暖笑說道。
小姑娘問,「你呢,為什麼進醫院?」
「我嗎?」溫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傷口,脖子上還沒拆線,手腕和腳腕的紗布也沒拆開,整個人有些小笨重,溫暖笑了笑,「我騎自行車摔了。」
「摔得這麼嚴重啊?」少女驚疑地看著溫暖,自行車能摔成這樣也太誇張了吧。
「是,我也覺得我挺倒霉的。」溫暖微笑說道,戲謔地眨眨眼睛,「幸好沒把脖子摔斷,不然可就慘了。」
少女哈哈大笑,兩人折了一會兒千紙鶴,少女突然問,「溫暖姐姐,你認識那邊的男人嗎?他一直看著你,看了好久,好久了。」
溫暖一邊折千紙鶴,一邊笑著順著少女的也視線看過去,正好碰見葉非墨來不及撇開的目光,她微微一怔,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非墨……
他比她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又瘦了,葉非墨算是那種線條還算溫潤的人,並不是十分冷硬,可他的下巴卻也變得尖了,臉也特別削瘦。雖然還是那麼英俊精緻,卻多了一種無法忽視的落寞和病弱,他的情況看起來並不太好,應該說是很糟糕。
兩人跟了二十多米,他穿著淺藍色的病服,坐在長椅上,背後是茵茵綠草,正看著她,兩人彷彿把對方看癡了,視線絞在一起,無法移動。
她有多久沒有這麼好好看過他了。
心頭絞痛。
就撐著這麼一身破身板來美國做什麼?這個白癡,眼圈微微澀疼,每次看見他,她的沒出息地陷入空白中,腦海裡除了他,還是他。
真的一點出息都沒有。
「溫暖姐姐,溫暖姐姐……」少女的聲音喚回了溫暖的理智,她的視線從葉非墨身上收回來,少女見她眼圈紅紅的,以為她弄疼了她,慌忙道歉。
溫暖笑說道,「沒事,不疼。」
「溫暖姐姐,你認識那個人嗎?」
溫暖點頭,再看了葉非墨一眼,回頭答,「嗯,認識,是我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