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人很默契地離開,給兩個飽經磨難的小孩留下空間。
花邪再也無法控制,痛哭出聲,抱著床頭的人兒,一遍遍地像是咒語般念誦著:「小杉樹愛花邪,花邪愛小杉樹,小杉樹愛花邪,花邪愛小杉樹……」
那麼多的愛,那麼多的無奈,那麼多的悲涼,那麼多的掙扎……
雲杉,我那麼愛你,你是不是懂得。
很美好的初夏早晨,雲杉覺得自己就是被那滲入病服裡的鼻涕眼淚給噁心醒的,而懷中的人,鬼哭狼嚎,狼狽不堪。
他該恨的,他該怨的,該責備她兩年多的折磨,該為自己的經歷覺得委屈。
可是看著這樣的花邪,一下子就是滿滿噹噹的幸福,濃濃的無奈化在心尖,演變成寵,他那般的虛弱,眼神卻溫潤而呵寵,探手揉著她的長髮,軟軟地竟然是調侃:「哭什麼?你相公這不還沒死嗎?就算死了也會給你留一筆厚厚的遺產,讓你花天酒地去。」
花邪聽到這樣戲謔的語調,格外的懷念,兩年,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之後已經過了兩年,可他和她卻固執地停留在原地。
頓時,花邪哭得更凶了。
這輩子都沒這般狠狠地哭過,像是個委屈到極致傷心到極致的小孩。
雲杉真心覺得自己很無奈,受虐的是自己,遭罪的是自己,可到頭來哭的是她,負責哄她的還是他。
女人啊,真是一種折磨人的生物。
可偏偏卻讓人愛不釋手。
他安撫著她,用一種略帶威脅的語調:「別哭了,醜死了。再哭為夫就不要你了。而且,要哭也是我哭吧,你哭什麼?」
花邪聽著這威脅果真不哭了,抽著紙巾擰鼻涕擦眼淚,形象全無,反正她在他面前那麼傻都過來了,已經毫無形象可言了,所以格外地不在乎。
雲杉看著她紅紅的鼻頭,腫腫的眼睛,很無奈,明明醜得要死,自己卻覺得可愛的緊,心底流露出寵愛,化不開似的。
他止不住想,莫不是這兩年把一個傻子養下來,欣賞水平徹底扭曲了。
哭久過後,花邪抽泣著打著嗝,看得雲杉又是好笑,唇角都寵溺地彎起,就那樣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她。
花邪,能回來就好,回來,才可以不離不棄,才可以天涯相隨。
倒是花邪,一邊打嗝,一邊回答雲杉的問題:「嗝……我是為……嗝……你哭……」
聲音本就是因為太久沒說話而變得突兀難聽,這樣打著嗝,雲杉都不知如何是好了,還好他的腦海裡對花邪不會有嫌棄這樣的詞彙。
只是心一熱,就止不住把她擁在懷裡,好像一下子,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煙消雲散,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
甚至,當他醒來,他是想冷著她幾天讓他心裡發發急的,可這時候,連寵她都來不及,哪裡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