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心的痛,浮上雪幽兒的心頭,雖然無法與從前毒發的時,痛苦的折磨相提並論,但此刻的痛,卻是由內而外,並且無法操控忍耐的!
原來,身為一名女人,最艱難的痛,便是生產時的那一刻。
「幽,幽兒,哪裡痛,你告訴我哪裡痛?要,要不然,我現在就抱你去找大夫,找大夫!」
突如其來,她的呻 吟聲,使得慕月歌分心,就連手握的匕首,都棄去了一邊,焦急的向雪幽兒跑去。
「不行!幽兒肚裡的孩子要出世了,你現在抱她去找大夫的話,跟親手殺了她有什麼區別!快,快找幾個女子過來這裡!快啊!」
被繩子捆綁,慕殘月動彈不得,但扔固執的掙扎著,就連繩索已經勒進了皮肉中,都沒曾察覺。
「女,女子?哦對,對!你們幾個趕快過來,剩下的人,退出客棧門外,原地待命!」
慌忙喚來幾名女子,慕月歌將雪幽兒緊緊抱在懷裡,俊美的容顏,有些不知所措的顫抖著。
為她,他們放下仇恨,雖然這只是暫時,但畢竟他們在緊張,在擔心,而且,都還活著!
「稟 ,稟四王爺,我們姐妹幾人都還未出嫁,對於女子生產一事,都,都……」
被喚來的幾名女子一同圍守在雪幽兒身邊,但俊俏的臉上,卻都緊咬唇瓣,而且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都?都到這關口了,你們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到底想怎樣?不然,不然這樣好了,只要今日你們能幫助幽兒平安無事,我就每人賞你們數之不盡,用之不完的金銀財寶!這樣總行了吧!」
顫抖著,慕月歌肆意大喊,似乎一切言行,從靠近她身旁的霎那,都變得那樣怪異,雖然他不停地在心裡告訴自己,要鎮靜,鎮靜!
看著較弱的她,如此痛苦的躺在自己懷裡,這一刻,他彷彿忘記連抱她的姿勢,都忘得一乾二淨,只能傻傻的愣在原地。
「沒錯,只要幽兒母子安康,不管你們有什麼要求,有什麼願望,我都會盡量滿足,不!是一定,一定會滿足的!」
依然是那樣充滿魅惑的聲音,但從他蒼白唇瓣吐出的那一刻,竟生平第一次,那樣懇切,那樣哀求……
或許,此刻的他,早已忘卻了自己傲人的身份,雪月國三王爺,夜魔宮宮主,無數達官顯貴千金的心上人,亦是這個世界的傳奇!
但,聽到慕殘月與慕月歌所說出的優越條件,那幾名女子不僅沒有歡呼雀躍,臉色反而更加難看了。
「不,不要白費力氣了!從未嫁人,既是從未生育,哪裡會懂得,替人,替人接生呢?月,月歌,如果這次的劫數,幽兒真的抗不過去,那你能不能,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傾世的絕色容顏,仍是那樣楚楚動人,但曾幾何時,這張臉專屬的玩味笑意,已消失不見,而悲哀的,是還沒有人來得及去發覺。
她似雪一般冰涼的指尖,緊握著慕月歌早已滲出汗水的寬厚手心,一股刺骨的寒意,令他打了個激靈,熟悉的恐懼,再一次浮上他的心頭。
「不不不!幽兒,你是不會死的,我慕月歌不允許你死,聽到了沒有!我不允許,不允許!」
處於孩子般的執著,他更緊的將雪幽兒抱在懷裡,眼看著鮮血,從她的衣袍中緩緩流出,他卻不知道,除了不斷的暴吼外,究竟還能做些什麼?
「對不起,今生我雪幽兒,負了太過癡情的人,落到這步田地,或許這就叫做報應吧!」
蒼白的櫻唇邊,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被她以一枚平淡的微笑,簡單掩飾,可這次的故作堅強,故作鎮定,卻被他,慕月歌輕易識穿。
只因愈漸的,她原因溫熱的身軀,開始慢慢變涼,而此刻,竟幾乎與一具冰塊,別無兩樣!
「是我的錯,幽兒,是我的錯,錯在喬裝打扮,錯在利用雪一寒,脅迫你來到這裡,錯在,原來我慕月歌妄為男人,竟然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沒辦法保護……」
冷笑著,他埋首在她精緻的鎖骨上,不停懺悔,不斷自嘲,可依然無法挽留她漸漸散去的生氣。
天知道,他有多想,多想此時此刻,受傷遭罪的人是自己!這樣,最起碼她,是安好的。
可惜,上天就是這殘忍,總是想要奪取他所愛的一切,難道這一次,真的就連她,也不肯放過嗎?
「不,事到如今,我不怪任何人,能夠擁有過美好的曾經,這就夠了!月歌,求你,看在與慕殘月一同玩耍到大,而他,又是我腹中孩兒的爹爹的份上,放下舊時的恩怨,饒過他,好嗎?」
曾經的天籟之音,現在虛弱無力,彷彿只在下一秒,她,便會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逝一般……
「放下恩怨,饒過他?放下恩怨,饒過……」
俊美的薄唇間,慕月歌一隻喃喃重複著這一句話,暗淡無色的眼眸中,充斥著滿滿的舉足無措。
她知道,他在徘徊,在思索,可是這樣最起碼,他復仇的心,淡了!
「呵呵呵,幽兒,若你們母子有個好歹,我慕殘月哪裡還有心思,孤獨在這世上耗費時間呢?倒還不如一同死了,這樣去了陰間,或許我還有機會,彌補曾親手為你製造的傷害。」
邪魅妖嬈的臉上,露出哽咽的冷笑,慕殘月深深凝望著因痛苦,而顫抖著她,自嘲般的輕聲低語著:
「若時間能夠輪迴,那我寧願砍去雙手,也絕不會將這個孩子強加給你!幽兒,究竟我該怎樣做,才可以減輕你的痛楚?」
「孩子,我也曾想過殺死他,但是我沒有,原因不是因為他是你的骨肉,而是,希望能在那片幽靜的山谷中,有個人,可以陪我說說話,哪怕只有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