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喚出那個名字時,心,到底有多痛?
明明告訴過自己,就像當初坦然的愛上那樣,要瀟灑的忘記,可,為什麼在步步後退之後,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緊逼呢?
幽幽的橙色燈光下,老人臉上,慌張無度、舉措不定的神情,她顧不及去細細品味。
「究竟,給予別人那樣多的殘忍傷害,你,會得到些什麼?快樂嗎?幸福嗎?呵呵呵,可笑!」
徘徊在眾多驚愕的人之間,她似一隻沒有靈魂的幽靈,只是不住的游移,卻不知道終點,會在哪裡?
心痛的感覺,浮上身體的各個角落。他,就像是釘子一般,早已牢牢的佔據了她的心房,雖然,她從不願去承認。
雪幽兒的失控,與老人的無措,混在一起。
頓時,這間本就破舊的客棧,顯得更加的詭異起來。
「哈哈哈哈哈……」
猛地,老人尖銳的冷笑聲,就像是一記響雷,突然襲來,悄然滑過。
「既然你已經猜出了大概,那老夫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來人吶,去將咱們俊媚的三王爺慕殘月,請了出來!」
泰然的重新落座,老人撫摸長鬚,玩味的欣賞著那張傾世的容顏中,閃現過的幾絲驚訝。
「慕殘月」三個字,足以有摧毀她許久以來,刻意隱藏起來的心。
很快,那處黑暗的夾角里,傳來長鞭刺耳的摔打聲,以及虛弱無力的呻 吟聲。
較弱的身子,在聽到那熟悉的聲響後,霎那間變得僵硬。
「那裡面,藏著的人,是誰?」
伸出的纖細指尖,莫名的發抖,粉色的櫻唇中,綻出的苦笑,是不知所措的結果。
老人冷笑著,接過別人遞來的茶水,不緊不慢的飲一口,地獄般的聲音,從他蒼老的身體中,緩緩傳出:
「剛剛你不是都猜到了嗎?裡面的人還能是誰!當然是你兩次拜過天地的夫君,也是你腹中,孩子的親爹,慕殘月了!」
淡然的話語,如同春日裡,那溫柔流淌著的小溪,滲進人的心房後,倔強的不會輕易離去。
可又有誰會懂得,這樣的感覺,對她而言,無疑是五雷轟頂!
「不可能的,絕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的!」
終於,她拋下了包裹已久的冷漠,顫抖著連連擺手,卻還不忘補充一句:
「他是被視為雪月國下任皇帝的最好人選,也是夜魔宮的宮主,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被輕易捉住,並甘願被你們肆意折磨?不會的,這絕不可能!」
牽人心魂的唇角,不住上揚,卻終究無法抿起曾經的那種,絕美笑顏。
倔強的她,似是想要保住最僅剩的那絲清醒,只盼自己的猜測,最終能夠成真!
霎那的惶恐,使她幾乎快要忘記,曾經,似女王一般,傲然嗜血的味道,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呵呵呵,擁有美艷驚為天人的臉蛋,又有那麼多身份護身,他的確算得上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子。但是老夫的好徒兒,難道你忘記了,他心繫的人,一直都是你嗎?」
緩步,老人走近那處黑暗的角落,一邊慢慢扯動著遮蓋嚴密的簾布,一邊帶著嘲諷的笑意,繼續說道:
「只要告訴他,你現在人在我們手上,想救你,就必須做老夫一輩子的奴隸,放棄所有身份,任打任罵!這樣,就夠了!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他所道出的言語,無疑是一把鋒利的劍,刺進了她抽泣著的心口……
幽弱的燭光中,她好看的眼睛緊瞪,眸子裡慢慢充斥著的淚水,沒有人知道,倔強的不讓它們流出來,需要花費多麼大的力氣。
但她,做到了,不是故作鎮定,更不是怕被嘲笑,而是突然間,她似乎忘記了哭泣的方式。
一陣刺鼻的塵土味飛過,簾布被輕鬆扯下,燭光蔓延的弧度,也在同一時刻,延伸到了角落。
一向嫵媚嬌艷,堪比女子的他,此刻,長髮凌亂飛舞著,好似正在幽幽沉睡著的仙子一般。
但在他身體上,那大小滿遍佈著的血痕,以及破爛的衣襟,卻無法令人,不去心疼。
「怎麼了?看到有人替你承擔罪過,你該覺得高興才是,為什麼不笑呢?哈哈哈哈哈……」
站在他的身旁,老人肆意大笑,但他,卻像是木偶一般,垂著頭,只有在被鞭打的時候,才會偶爾發出細微的呻 吟。
一個人,究竟在受盡了怎樣折磨後,才會連喊痛的力氣,都消失?
「你的目標,早已明確,為什麼還要牽連進那麼多無辜的人?他,本該登上皇位,地位超群,榮華富貴一世的啊!」
躊躇在原地,她低聲喃喃,卻無法用任何言語,來表達心中的委屈,與難抑的疼痛。
她不懂,給她最深傷痛的人,是他。在幽暗的角落裡,默默為她承受無止境折磨的人,亦是他!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不添加修飾的慕殘月?
「你問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嗜血、冷漠、聰穎,跟你做這筆交易,老夫沒有安全感,所以自然要想辦法抓個人傍身,以防意外的隨時發生!」
心痛,令她無暇真的去顧及他所謂的「原因」,亦或許,在她看到慕殘月的那一刻,一切的前因後果,就已經在她心中浮現。
窒息的痛,無時無刻不纏繞著她,就像是一條蟒蛇。
拚命將她捆綁在身軀之間,吐著鮮紅的芯子,卻並不急於吃掉她,只因他的目的,還未真的達到!
「師父,求您,放了他,看在往日師徒的情分上,您要殺要剮,雪幽兒悉聽尊便,但是不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了!求求您!」
屈起的雙膝,緩緩墜向地面,她拖著沉重的身子,含淚懇求。
第一次,她表現的如此懦弱,不去冷漠對待,也不是莞爾一笑,強忍心痛。
她,為他,徹底的將最後一層盔甲,忍痛剝落……